撄宁适时的轻叹口气,眉心微蹙,在伪装出的持重可靠模样外,又添了点儿为难。
赵吉重新打量起?面前?人,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怀疑,但总好过一开始那副连眼皮都懒得撩的轻蔑。
“你倒是会编,我也能去请俩托儿来,剩下的随口胡诌便是。”
撄宁闻言垂下了脑袋,伸手从袖中摸出一物。她侧过身子手腕一翻,刻意调整成街尾二人能看出动作有异,却瞧不出她手中之物的角度。
她心中暗暗认同了赵吉的话?,说的真是没错。她可不就是开局一张嘴,剩下全靠胡诌吗?
不过想?归想?,说归说:“您不信我也正?常,只?是,这令牌……做不得假吧?”
赵吉再没见过世面,也能瞧出那令牌是皇家?的东西,莫说旁的,就是这巴掌大的金块,三五个商铺都能租下来,实在没必要因?为这几千两银子扯皮。
他?心中已然信了八分,是以没敢上?手去摸那令牌,只?是用眼细细描摹了一遍。
“只?有这个?”
“这算不得什么证明,”
撄宁拿着令牌的手心冒了汗,生怕这厮上?手把令牌翻过来,那朱描刀刻的‘晋王’二字可藏不住。
她紧张到?心头怦怦敲着小鼓,面上?却愈发沉稳:“我跟您透个底,这令牌…上?头交代过了,不能轻易示于人前?。但我办事拙,长了副没法让人信服的模样,又实在想?不出自证的法子,才想?起?它来。等会儿咱敲定了赁贴,那两位肯定要来相看,您可别给我说漏了。”
闻言,赵吉看向?她的眼神变了变,像打量一只?待宰的肥羔羊,琢磨着从哪儿片下块儿肉来。
“那租金便找你说的来,只?是……”
他?话?未说完,就被撄宁迅速截断了。
“哦对了,上?次咱虽未谈成,但我也被主子提去问询了一番,劈头盖脸的挨了好一顿骂。”
撄宁深知自己一双杏眼,若是瞪圆了,便天真得显眼,说机灵也机灵,但怎么看都不是老?油子的对手。
所以她说话?时一直微敛着眼,硬是给自己挤出了一双凤眼,可怜眼皮险些抽筋。
赵吉一听这话?,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店宅务归在太子名下,油水可没少捞。上?头虽定了价过了明目,但层层盘剥下来,至少得涨五成。
约定俗成的东西,大家?心中都有数便是,可真摆到?明面上?,捅到?太子面前?,那就是两码事了。
赵吉心中发慌,喉咙咽了又咽,偏面前?之人是给太子办事的,他?也开罪不起?,一时间竟噎住了。
撄宁用眼尾余光瞄着他?的脸色,从红到?青再到?绿,精彩程度堪比大染坊。
她这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不过您放心,我没提您定的价儿,只?说自己心中犹豫。您手上?松快松快不难为我,我必然也不会干难为您的事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她也是一口一个“您”
,二人的角色却对调了。
赵吉脸色变了又变,此时他?已顾不上?判断对方身份的真伪,满心只?想?着该如何应对当下的局面。
僵持良久,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道:“小人有眼无珠,姑娘切莫同我一般见识。”
说着,他?抬手干脆的往自个儿脸上?扇了两下,陪着笑?解释:“实在是职责在身,许多事情小人做不得主……”
他?还想?再解释,对面的人却抬了抬下巴,示意向?案上?的赁贴:“无妨,您松松手我也松松手,大家?都好过。我今日是带着银票来的,赁贴可以定了吗?”
分明还是那张冷美?人的皮子,赵吉却不敢再慢待了,更妄谈心生揶揄。
他?连连点头:“是,是,我这就拟定予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