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烟踢飞脚边的落叶,“毕竟世间关乎生死的意外数不胜数,哪怕是被他们所信奉的神,也无法保证能随时降下福泽。”
“我娘常说,命数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而非由天来定。他们倒好,好事不争取、坏事不努力,别人不帮他,便认为此人非善类。”
她轻哼一声,“哪有这样的道理,真以为许个愿便能万事顺遂啦。”
她越说越气,神情有些不满,茶茶半懂不懂地听完,悄声在她耳边说道:“小姐,夫人何时说过这种话啊?”
在茶茶的印象里,白夫人有何要求,只需给白老爷提一嘴,白老爷便能尽数满足,何须自己争取?
白竹烟一噎,轻咳一声:“那个……你还小,我娘自是不会与你说这些,说了你也不明白。”
而这“我
命由我不由天”
之说,自然是出自她在妖界的娘亲之口,而非白夫人。
茶茶撇撇嘴,小声道:“我都及笄了……”
白竹烟一愣,突然想起离家前,这小丫头的确已经及笄,只是自己惯于将她当作小妹妹看待,竟没有意识到及笄意味着什么。
说起来,她在妖界也确是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母亲待她冷漠疏离,她这妹妹幼时却极为黏她,可惜后来姐妹两个都长大了,便也生分许多。
她自嘲一笑,妖界一别二十年,她也拿不准,岁幽心里,还会不会念着她这个不受宠的姐姐。
她收起情绪,对茶茶摆摆手:“知道了,茶茶长大啦,回头我让阿娘给你找个好人家,总行了吧?”
“小姐,”
茶茶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竹烟笑笑:“逗你呢,阿娘的眼光,我可信不过。”
暮临朝听她说着,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片刻,转而落向远处。
白竹烟有所察觉,侧首看向他,他唇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便映在她眼底。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明显感觉到暮临朝的笑比初见时多了许多,不再总是冷情疏淡,摆出一副不染俗尘的仙君模样。
他的笑容虽几乎微不可查,却仍是勾得她心里直痒痒。
那日她那般放肆,他也未曾责怪,她甚至觉得在那之后,自己与他反而更为亲近了。
有时她也会生出一种错乱之感,以为他才是那个勾魂摄魄的妖邪,迫
使她沉溺其中,险些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错觉吗?或许是吧。
只她不愿醒来,她舍不得打破他们二人之间仅剩的脆弱连系。
即便这是她一厢情愿。
她如那日一般,不动声色抓住他的一根手指,若无其事道:“幽明界还有多远?这里又冷又阴森的,我实在不喜欢,咱们能不能快些离开这儿?”
暮临朝脚步一顿:“冷么?”
白竹烟猝然对上他的眼睛,怔怔点点头,又摇摇头,讷讷道:“也不是很冷……”
“已经入冬了,的确会冷一些。”
暮临朝说着,将灵力缓缓送至她和茶茶身周,抵御周遭寒气。
白竹烟只觉身上一暖,才恍然反应过来他方才的话:“这么快就入冬了吗?现下是几月初几来着?”
“十月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