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燕望着她,道,“要在等一会。”
听言,褚摇光便靠在树干坐下,随手拔了几根倒霉的小花朵在手中把玩,垂着脑袋道,“哦,那我坐这里等好了。”
陆月燕沉默一会,还是走了过去,站到她面前,垂眸盯着她的脑袋,声音有些冷意,“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她手里把玩花朵的动作一顿,抬起脸来,眨着黑溜溜的眼睛,迷茫道,“说什么?”
“……”
他不语,只是盯着她的眸色越来越冷。她装没看见,又埋下头去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走神,连身边人何时离开的都没察觉。
约莫一刻钟后,日渐西斜,天边一片丹霞,夕阳的余晖折射在蓝树上,将周遭飘浮的云朵渲染成紫色,虚无缥缈的紫云海如花般绽放开,极尽梦幻绚丽。
她的眸光也流转着这片紫海,不由惊叹道,“原来这就是紫云顶啊……”
她偏头,“陆月燕……”
她望着空空如也的侧方,神情一滞,随后站起身来,左右张望地呼喊,“陆月燕?!”
等了许久,无人回应。
她又扯着嗓子高声唤了好几遍,可惜,回答她的依旧只有絮絮飞落的花瓣……和一片寂静。
她绕着树干足足
走了两圈后,才确认,此处确确实实,只余她一人。
褚摇光气笑了,好一会,又气得含泪捶树,“陆月燕!!”
这死小子!!竟然将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她又不会御风术!!她要怎么下去啊啊啊!!
她抓狂,“陆月燕——!!”
天色渐暗,银月冷辉,高处不胜寒。
紫云顶的夜风格外的凉快,树下的女子抱着胳膊瑟瑟发抖,打了个喷嚏,后悔不已,“冷,真他妈冷,早知道……就不招惹他了。”
美色误事,美色误事啊!
他估计是真生气了,竟丢她在这里硬生生地吹了两个时辰的寒风。
她还饿,饿得两眼发昏,饥寒交迫。
她心中恨恼,掐起一把无辜的小花朵,一边将其撕得稀碎,一边嘴里骂骂咧咧道,“死小子,小心眼,小气鬼,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
骂了半天也不解气,脑袋倒是昏沉起来,她干脆枕着膝盖埋着头睡觉。
只能等那小子气消了来接她。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一阵轻微的沙沙声,有人走到了她身边,她没有抬头,听他平静的声音,“起来,天黑了,我带你回去。”
褚摇光仍旧埋着头,没搭理他。
陆月燕见状,蹙眉等了一会,才蹲下身问道,“睡着了?”
这人总算动了动脑袋,偏过了头,露出一张泛着异常红晕的脸颊,流着鼻涕,盯着他的眼睛虽不太清醒,但认可见其中满满的敌意。
陆月燕见她这副
模样,伸出手指轻轻贴上她滚烫的额头,心道,果然发烧了。
他忽然意识到,这山顶的夜风太过寒凉,她没有修为护体,极容易受凉。他道,“赶紧起来,我带你回去。”
她缓慢地眨着眼皮,最后两眼一翻,身子侧着栽进了鲜花地里,紧闭双眸,长发散了一地,宽大的衣袍凌乱不已。
她意识昏沉,好一会儿,才感受到身子被人捞起,神识浮浮沉沉,像是泡在温水里,又像是落在棉花里,温暖又绵柔。
陆月燕抱着她一路奔进她房间,将人安置在榻上,又打来一盆凉水,浸湿棉布又拧干,搭在了她滚烫的额头上。
她一会颤巍巍地喊冷,他给她捻紧了被子,过了一会,她又一脚踢翻被子,说好热,开始扒拉自己的衣裳,他直接连人带被子捆成了个春卷。
她热得不行,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盯着床边的人,“陆月燕……我要热死了,快给我解开……”
陆月燕也盯着他,眸光清淡冷漠,一动不动。
见状,她气急败坏地在床上扭动蠕动,扭了好半天,也不见被子松动一点,遂放弃。
又过一会,已是深夜,也不知额头上的帕子换了几次,他的手指贴过几次,身体渐渐不发热了,浑浑噩噩地彻底沉睡了过去。
听她逐渐清浅均匀的呼吸,陆月燕这才给她松了绑,又替她捻紧被子后,才取下她额头上那块水分被蒸发得差不多的棉布,指尖又碰
了碰她的额头,总算差不多退烧了。
陆月燕松了一口气。又盯着眼前这姑娘脸颊红扑扑的睡颜,额间汗湿的发梢,低声自语道,“你还真是能折腾人。”
卯时三刻,天微微亮。
只睡了两个时辰的陆月燕照旧起床,开始打坐静思,刚闭上眼,耳朵敏锐地捕捉院子里对面房间开门的声音。
他诧异她醒得这般早,又发觉自己分心,正打算不管她专心静坐时,又听见她逐渐远去的脚步略显匆忙。
他猛然睁开眼,她想做什么?他疑窦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