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琳确实收到了信件,但没有像江城期待的那个样子满心欢喜地去打开,她将信件夹进床头阅读的书中后就上床闭灯了,闭上眼睛辗转反侧的她打开灯抽出信件又藏在窗台的花盆下面,最后她长呼一口气把信件撕烂,握成一团丢进垃圾袋里后才安稳地入睡。
她早已麻木了粮站里枯燥乏味的工作,不顾父亲程万豪的反对,毅然决然辞掉了这份在别人眼中视为香饽饽的铁饭碗。
可以这么说,是江城寄来的这信件来的太晚了,在她魂不守舍坐立难安,独受折磨与迷茫的时候这封信或许能够将她绝望的心拯救,现在已然太迟了。
她清楚地认识到这不是爱情,因为自己的心从来没有在哪个寂静的夜晚为江城怦然心动过,这也就更谈不上什么思念了。或许那江城也是如此,一晃这么久,这封信显然已经代表不了什么。可那一晚算什么?就算是他对异性的一次冲动吧,也算是自己对当时的愚蠢与迟钝而付出的代价。
她在放过自己的同时也放过了江城,没有仇恨更不会有感情,唯独让她感到惋惜的是她与江城从小到大的这份真挚的友谊,不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二人相遇,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当做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心平气和地去面对他。
程万豪望着眼眶湿润的宝贝女儿,低声细语地问:“你怎么了?这么好的工作多难得呀,是不是有人在粮站欺负你了?要是有你告诉爹,爹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程琳将额头上的秀抚向耳后:“什么都没有爹,就是女儿我不喜欢,我也不适合做这种七十岁老人都能轻松应付的工作,我想到外边走走看一看,你也总不能一辈子把我一直栓在脚跟上吧。”
程万豪无奈地笑着:“我的傻闺女,可怜天下父母心呦,我和你娘还不是怕你出去人生地不熟受委屈哇,再说,你出去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过得滋润呀。”
“那我就想出去闯一闯!哪怕撞得头破血流。”
程万豪不在言语了,他坐在一边喝一口清茶,想着或许是自己做错了,这个从小乖巧听话的宝贝女儿已经长大了,她渐渐的有了自己的主见,对外界新鲜事物探索的好奇心,小牛犊还知道满山遍野地撒欢呢,何况这么一个大活人呢。
“也罢!你想出去见见世面也不是坏事,但步子也不能迈太大了,我去和你娘商量商量,就先去莒城你三叔医馆那里你觉得怎么样?”
程琳有些失望:“你想让我跟三叔学中医呀……”
程万豪板着脸说:“你这个臭丫头别跟我讨价还价,学医怎么了?你三叔的医术在咱们莒城敢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等你哪天翅膀骨硬了,性子稳了,想飞多远也没人拦你。”
“行,我去就是了,只要别让我在古林镇待着就行。”
程万豪无奈地摇着头走出了门,此时他有些后悔答应的这般痛快,老两口该如何适应接下来女儿不在身边陪伴的日子,都说翅膀硬了自在飞,如今还是到了近在眼前的这么一天……
江城扑空了,他用一条棉围巾围住自己的脖子和嘴巴,只露出半张脸赶着太阳落山来到了古林镇粮站的大门口。他猫身蹲在一旁的角落里等到了行人稀少才露出头来,走过去对着坐在门里的一位老人问:“大爷,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老人一脸诧异地看着江城:“你这年轻人哪里不舒服?三伏天当冬天过了?不怕捂出火疖子?”
江城笑着解释:“我脸中风歪得厉害,医生刚给我灸完针怕风哇。”
老人点头问:“你来啥事?下班了,买面卖粮等明天吧。”
“不不不,我找人,找你们这里的程琳,我是她的朋友。”
老人一跺脚遗憾道:“哎…早就不干了,我是真喜欢这丫头,又懂事又善良,说话轻飘飘的听着那叫一个舒服,动不动还给我这光棍老头子送吃送喝,可惜呦,咱这地方向来留不住金凤凰。”
老人昂着头还在自顾自地夸赞着程琳,江城听后先是一阵失落,随后一股邪火涌上心头:“不干了就不干了,你这个老东西废话真多!”
老人的惋惜在脸上戛然消失,脸上层层皱纹瞬间紧绷:“我你妈的,你这个狗娘养的你骂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