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外凉风徐徐,草长莺飞,两个裸露的石堆仿佛是两座坟。
江冽看着父母的牌位,缓缓跪了下来。少年的脊背挺直,身形矮了下去,像是荒野里舔舐父母尸体的孤狼。
米丘一愣,“江冽,你……”
江冽道:“拜过之后,才是父母的牌位。”
米丘沉默地看着他拜下去。
发丝从他的脊背落到地上,看不清表情。
米丘本以为他会说这些日子以来痛苦的经历,说起即将大仇得报的得意,然而他全程一言不发,薄唇抿得像是刀刃一般地平。
那双眼睛明明灭灭,仿佛所有的话都藏在了风中。米丘看着他的背影,短短几个月,少年已成为青年,他身上无数的伤痕,都被“愈合”
的能力抹平,如果江父江母真在这里,恐怕也不知道他们的儿子这一路到底吃了多少苦。
江冽还是一如既往,什么都不说。
米丘穿得清凉,待日头偏西
的时候被风吹得打了个冷颤。
“爹、娘,明日我就会拿回所有。然后再找炎远冬,了结一切。”
许是预料到去魔教九死一生,他的话里有诀别的意味,米丘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又见江冽磕了一下头,然后道:
“她叫米丘。”
米丘:“……”
米丘:“?!”
“啊?”
她下意识地出声,意识到江冽在他父母的牌位前提了她的名字后,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这狗崽子叫她的名字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别人向父母介绍女子,要么先说“我有了喜欢的女子”
,要么说“我要给你们介绍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哪有像他一样,突然把她“拎”
出来的啊。
她赶紧道:“伯父伯母好。”
不知为何,她明明知道这只是两个牌位,并没有什么神迹能量,然而却有些心虚,好像真有两个和蔼威严的夫妻看着她。
她心中默念伯父伯母,莫要怪她,虽然后日她就要欺骗他们儿子的感情,榨取他的眼泪,很有可能还给他来一顿“骨灰”
大餐,但是她的心是好的啊,她是为了让他感受爱情的力量,世间的美好,她是身不由己的啊!
她正犹豫该不该也拜一拜,江冽却已经站起来,道:“走吧。”
米丘刚要拎包袱,却被对方抓住了袖口,她赶紧道:“抱歉,失礼了。伯父伯母的牌位该是你来拿才对。”
江冽回头,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你的手……回去多涂
一次药。”
米丘一愣,她摸了摸手腕。
两人回去的路上,遇见了怨在讲经。这和尚是个真正的大师,即便来到明德城也不忘传播善念。米丘对他还有三分尊敬,于是远远地合十双手。
江冽一顿,微乎其微地点了一下头。
了怨对二人微微一笑,米丘见这和尚周围只有几个少林弟子跟随,竟然是一个高手都无,心中无奈。
“了怨大师艺高人胆大,也算是‘孤身’来此了。他只以为这里有‘屠门客’,却不知这里也有魔教的人。”
江冽道:“他武功高强,无人能伤他。”
米丘道:“武功再高,也怕暗刀。”
说完,她不顾江冽,上前对了怨耳语了几句。了怨面色不变,对米丘道了一句“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提醒。”
米丘道:“我也是不愿横生枝节,大师,您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