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吃火锅的当间儿,天空又飘起了雪来,大片大片的雪花由天空飘落在雾西木镇这片土地上,火锅店外的景象隐藏在雪帘后面。
桌上的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这时候大家的状态都已经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吃一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一聊。
戴欣悦手里拿着果汁,突然把头靠向我的肩头,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蓝晴天,你说什么样的友情是不会过期的?”
我心里漏掉一拍,看向身旁的项晚意,我可能永远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也是一个需要用一生去解答的问题,友情与爱情一样,都需要时间来证明。
就像我和项晚意上一世相识的二十几年和这一世相识的十几年,我不敢保证这一世我们还会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坚持维系住彼此之间的这段奇妙的关系,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我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沉默了半晌,我说:“友情没有保质期。”
戴欣悦正起身,迷茫的看着我,“为什么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我突然想起上一世在我的朋友圈里,其实隔三差五就能看到戴欣悦的动态,她什么时候大学毕业了,什么时候结婚了,什么时候出去旅行了,去了哪里,我都知道。
我们就在彼此的世界里,可我们从来没有打开聊天窗口主动找彼此聊过一次近况,聊过这些年,但我就是不会忘记她,而且我知道她也不会忘记我。
我摸摸戴欣悦的头,“也许并不会散,假如隔了二十年我再见到你,我一定会比现在更高兴,况且我敢保证,我们不会这么久都不见面,如果我一直存在于你心里,你一直存在于我心里,我们又怎么会走散呢?”
戴欣悦彻底哭了出来,上一次哭,是她转学的那一天,她来教室与老师和同学告别。
只有一句简短的再见,背着粉色小书包的她走出教室,抹着眼泪,倔强地没有回头。
这一次她却没有隐忍自己的眼泪,彻彻底底地放纵自己哭了出来。这一刻,我好像突然明白,多年以后,我们回想起一段感情的时候,以为的无比遗憾,其实是无比怀念。
这是只有这个年岁才会遇见的美好吧,也许是我真的经历了太多,所以才能够真正地将自己抽离出来,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待眼前生的这一切,实在是找不出别的形容词了。
长大以后,谁还会因为害怕再也见不到你,而哭个不停呢?
起码,在我的人生中,只有雾西木镇的这群人为了我这样做过,不止一次。
戴井然递了一张纸巾过来,我伸手接住,给戴欣悦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我们都不会忘了你的,你可是我们人生中最特别的存在呀。”
“真的吗?”
戴欣悦先看向我,然后又看向大家。
“你说呢?傻子。”
付星耀用筷子沾了一点果汁向我和戴欣悦甩过来,几滴果汁落在我和戴欣悦脸上。
我和戴欣悦异口同声向付星耀喊道:“干什么呀!”
看见戴欣悦破涕为笑,我说:“我们出去打雪仗吧。”
几乎是一拍即合,我们前后簇拥着戴欣悦跑到火锅店门前的一片空地上,包起一个又一个大大的雪球,朝着彼此扔去。
天地间皆是一片雪白,只有我们几个是存在于这雪白之中,星星点点的一些彩色。
后来打累了,我们在火锅店门前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戴欣悦把自己头上的粉红色毛线帽子摘下来,戴在了雪人头上。
她说:“雪人,你就代替我留在这里吧。”
北方的冬季天黑的很早,差不多五点钟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六点钟天已经微微黑,我们站在路灯下,等着戴欣悦的妈妈和一辆出租车一起过来接她。
站在路灯下的戴欣悦紧紧地拥抱了我和项晚意还有吴梦凡,然后就是一句简短的再见。
我们目送着戴欣悦乘坐的那辆出租车,消失在雾西木镇的入口处,那里立着一个大大的门框,上面写着“欢迎来雾西木镇”
。
现在,那几个字已经开始掉漆,生锈黄了。
吴梦凡望着那辆消失的出租车说:“我在附中很少碰见戴欣悦,我们不在同一个楼层,碰见的机会很少,下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项晚意说:“总会见的,没有多远。”
戴井然看了看我说:“蓝晴天,我和戴欣悦可能会成为永远的朋友了。”
事实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