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枫嗤笑了一声,冷冷揶揄:“某位仁兄果真按捺不住了。看来,本将军是要不来这第二夜了。花蛮儿,你自个好自为之吧。”
花蛮儿再度向韩枫行礼:“谢将军昨夜解困之恩。只希望将军记得答允蛮儿之事。替我关照皇弟。大恩大德,来生衔环结草,定当涌泉相报。”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本将军自当竭尽所能。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可造次。”
韩枫亦再三叮咛。
昨夜,花蛮儿话里有话,也让韩枫心里犯嘀咕。这个蛮夷公主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生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招来更多的苦楚。
花蛮儿缄默不语,未置可否,紧随士兵离开了前院韩枫的屋子,来到后院。
清晨烟雾缭绕,微灰的天色透出一丝青明。朝露深重,寒气袭来,清新又冰冽。
士兵将花蛮儿带到东厢房王爷的寝室,就退了下去。
花蛮儿微微愕然。隔着偌大的花园和长廊,对面西厢房贴着的大红喜字和高挂的灯笼,都在显摆着,那才是昨夜的新房。
可是,为何王爷不是在那边洞房花烛,却这么早出现在原来所住的寝室呢?
花蛮儿一迈进屋子,就被满屋子的肃杀之气冻僵当场。这冷冽如冰的气场与韩枫的满室温暖大相径庭,竟比屋外拂晓寒风更加令人不寒而慄。
抬眸一瞧,厉慕寒森立眼前,冷木着旷世俊颜,怒火燃灼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花蛮儿。
花蛮儿
被他吓了一跳。
他气什么呢?他该高兴啊,不是刚洞房花烛夜完毕么?该发怒的应该是她才对。那么随便就被转手给别人。可是……
“谁让你除去脚镣的?”
厉慕寒紧紧盯住她的脚,森冷厉喝。
花蛮儿低头一瞧,再度肝颤。
还未及答话,厉慕寒又怒气匆匆讥道:“哼,昨夜该痛快了吧?非除去脚镣才尽兴对吧?果然是人尽可夫的小贱|货。”
花蛮儿被这莫名其妙的谩骂污着,不禁怒目反叱:“王爷敢情忘了,是谁下的令,把我送给韩将军的?又是谁挣扎着不要,硬是被制服的?王爷这话,好比青|楼里的老|鸨讥笑娼、妓,不觉得可笑么?”
“你——”
厉慕寒冷不丁被花蛮儿的话噎着,恼羞成怒咬牙恨道,“没想到,你倒是伶牙利齿,可惜用错了地方,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他话刚说完,就欺身上前,怒气匆匆地攥着花蛮儿的手腕,就往外拖。
“你要做什么?去哪儿?厉慕寒!”
花蛮儿挣扎着大叫。
但是,厉慕寒哪里管她那么多,阴沉着脸色,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竹篮子,将她一路拖出都府。
都府外,早有一匹骏马侯在那儿,厉慕寒抱着花蛮儿飞身上马,驰骋而去。
花蛮儿不再问要去哪儿了,反正现在已是身不由己,想去哪就去哪儿吧,总之她相信,他就是不会让她好过。或许,是把她带去,丢到悬崖下,就像父皇
对待施以柔一样?
骏马撒开四蹄,驭风飞奔,花蛮儿的青丝,被风冽冽向后吹起,有几缕不停地拂在厉慕寒的脸上。
但厉慕寒无动于衷,一心一意只是往前狂奔。那对蕴灼未熄怒火的冰眸专注地盯着远方,神思不知落在何处。
花蛮儿呼吸着自由而清新的空气,看着马儿穿过旷野,迎着第一缕朝霞,奔入一个怪石嶙峋的山谷。
山谷边耸立着刀劈斧凿的山崖,几只寒鸦飞过,叫声悲怆,凭添了几分诡谲的气氛。
骏马在一座坟前停了下来。这是一座气派而精致的坟,坟的四周种满了相思树,树叶婆娑,仿佛是在替某人倾诉着什么。
厉慕寒手一掀,毫不留情地将花蛮儿丢下马。花蛮儿没有防备,身子重重着地,粗砺的石头硌得身子生疼。
厉慕寒跳下马,信手将缰绳一丢,那匹跟随他多年的汗血宝马就自己找地儿休息去,通灵气得很。
厉慕寒提着竹篮子,到了坟前,打开盖子,把里面香炉烛火取出来,点着了。又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布块包裹着的包袱,一打开,赫然可见一颗微微发臭的令人惊悚的头颅。
“父皇——”
花蛮儿爬起来,悲怆地喊了一声,就奔向那头颅。
“滚!”
厉慕寒一脚,又把花蛮儿踹飞出去。
“柔儿,今天我终于带着花轶炀的头颅来祭拜你了。蛮夷已经为我所灭,花轶炀曾经加诸在你身上的耻辱与苦痛,我会在
他女儿身上一一讨回来。你放心,柔儿,我对你的情意今生今世都不会改变。你的仇,我会牢牢记在心里,不会忘记!”
厉慕寒的语气是从未听过的温柔,甚至唇角噙着一抹温暖的笑意,他在施以柔面前,甚至都不自称“本王”
了……
花蛮儿心里难受得紧。死无对证,不知道当年父皇是不是真的做了禽|兽般的事情。可是,这个厉慕寒,却是个如此极端偏激的男人,叫她无比犯怵。
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他要如何讨回来?
冰雪聪明的花蛮儿在厉慕寒还未行动之前,不顾一切冲向花轶炀的头颅。她打算带着头颅乘马离开,就算是一把火将头颅烧了,也比让它不断地受到风吹雨淋之类的耻辱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