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入宫尚且得?经?过搜查,若非得?了?恩准,是决计不能带人进去的。
就算是沈裕,一时半会儿也办不到。
沈裕知道容锦想问什么,但也不好说自己只是见不得?她高兴,纯属没事折腾人,欲盖弥彰地?咳了?声:“带着?你,以防万一。”
容锦点点头,低头喝了?口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
就算颜青漪的预估有误,沈裕他在外发作,那也不可能在外边就……
沈裕看?着?她渐渐红了?脸,欲言又止,显然是并不认同这种说辞,但又没法就此争辩,竟没忍住笑了?声。
晨光熹微,丹凤门外大半朝臣已经?列队妥当。
他起身下车,扶着?半扇车门,回头吩咐了?句:“晚些?时候随着?成英过来。”
容锦一个不防,被茶水呛了?,按着?胸口咳嗽起来,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她现下能觉察到沈裕的心情?好或不好,却并不能猜透其中缘由,莫名其妙得?很。
容锦觑着?车外的成英,想着?他跟在沈裕身边多?年,总应该更了?解这位主子的心思,便试着?问了?。
成英自个儿还在因方才那吩咐摸不着?头脑,苦笑了?声,无?奈道:“公子的心思,我可猜不中。”
但不管因何缘由,沈裕既吩咐了?,他们也只能照办。
容锦只觉自己昨夜那点同情?简直不如喂狗,她喝着?茶,苦中作乐似的,暗暗祈祷今日会有更多?的事情?扔给沈裕料理。
横竖她白日还能歇息,看?谁熬得?过谁了?。
回到别院后?,容锦先回房中补觉,睡醒后?拿了?原本抄佛经?的纸笔,在窗下描了?半晌的绣样。
临近傍晚,成英果然来接她,再一道往皇宫去。
夕阳下的皇城显得?巍峨而肃穆,高大的朱红城门上盯着?纵横各九的金钉,当值的禁军正在按例搜查往来进出之人。
容锦开了?半扇窗,趴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着?。
她已经?数过有十余位各个品级的朝臣出来,登上自家马车离开,却依旧迟迟不见沈裕。
今晨的祈祷兴许成了?真?,一直到日落西山,宫门即将下钥,才总算见着?紫色朝服的身影。
他身侧还跟了?两位青衣官吏,容锦不知他们的品级,好奇地?打量了?眼,随即一怔。
隔着?夜色,其实看?得?不大真?切。
但当初庙市上惊鸿一瞥,在那之后?,她将那身形轮廓在心中描绘了?许多?遍,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容锦按了?按心口,只觉着?心跳仿佛都快了?些?,稍一犹豫,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庙市那夜被沈裕拦下,以致错失良机。
可她惦记了?这么久,如今又有机会,总不能干看?着?就这么再次错过。
兴许对方早就忘了?昔年旧事,与他而言,并不缺一句迟来多?年的道谢。可她自己心心念念许多?年,总觉着?有始有终才好。
成英没料到容锦会突然下车,还没来得?及问,却被她抽走了?手?中的灯笼,满是惊讶地?看?去。
容锦提了?盏竹青色的八角灯,脚步轻快,裙摆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鹅黄色的衣裙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温柔。
分明只是个背影,却仿佛能感?觉到她的雀跃。
她平日里总是分外安静,甚至显得?无?趣,少有这样生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