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要亲自?与陈桉谈的意思?了,沈衡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了下来。
最先见到陈桉的,却是容锦。
谢秋桐一门心思?全扑在了要给?未出世?孩子做的那件百福衣上,容锦则当了个“代掌柜”
,得空便倒如?意斋来。
她才换了白瓷花瓶中的水,听到门口?有动静,随即端了笑意相迎。
可进门的并不是往日常来的夫人小姐,而是个身着?蓝袍的男子,高且瘦,气色看起来不大好,但神情温和从容,看起来是个好相与的。
他臂弯中拢着?一件烟紫色的羽纱大氅,赤金百蝶穿花纹。
容锦只一看便认出这是谢秋桐穿过的衣裳,脚步微顿,回头看向摇椅上的谢掌柜,轻轻地?唤了声。
谢秋桐见着?这男子之后,先拧了眉:“怎么不在家中好好养病?”
瞥见他带来的大氅,又嗔怪道:“我这里难道还会缺衣裳吗?值得你亲自?来送?”
“不过风寒而已,不妨事。”
男人话音刚落,就难以抑制地?咳了两声,倒叫这话霎时显得没什么说服力。他无?奈地?笑了声,安抚似的向谢秋桐道:“大夫说了,总闷在房中,也不好。”
听了几句后,容锦心中已有定论,含笑问候后,又帮着?倒了盏热茶。
陈桉像是疏忽,接过茶盏时手不大稳,客客气气地?道了声谢。
容锦看出夫妻之间怕是有话要谈,寒暄两句后,便到借着?收拾货架的由头到另一侧去了。
陈桉陪着?看过刚具雏形的小衣裳,略一犹豫,终于还是开口?道:“我听闻,沈相奉命至江南,如?今正在湖阳……”
“是,”
谢秋桐攥紧了手中的布料,打断他的话,“可这与你我又有什么干系?”
这几年来,夫妻之间从没起过争执,甚至没拌过几回嘴。
陈桉天生一副好脾性?,又爱重她,只要见她稍有冷脸的意思?,便自?动退让了。
可这回,他却并没就此?不提,迟疑道:“沈相与吕嘉之流不同,他坐镇江南,兴许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早前江南水患肆虐,湖阳淹了大半城,却还算是受灾轻的,如?意斋虽折损了不少银钱,但并未伤及性?命。
受灾重的地?界,房屋不知冲垮了多?少,悄无?声息死在洪水中的人不计其数。
陈桉实在不忍,想要尽自?己所能帮上几分,可主事的官员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更不会将这样能捞油水的“肥差”
平白交到他手中。
那份好心不了了之。
谢秋桐对自?己这位夫婿再了解不过,她松开手,慢慢抚平衣料上的褶皱:“你又怎知,沈裕他没有自?己的私心呢?你身上落的旧伤,他虽不是始作俑者,可也不是全无?干系。”
说着?,微凉的指尖轻轻在陈桉腕上点?了下。
“沈相无?所不能,想来这点?麻烦也不在话下,”
谢秋桐话音里带着?些讥讽,转而又轻笑了声,带着?些亲昵的意味,“你先前应了,说要为我设计一支攒枝红梅步摇,当生辰礼的……”
陈桉本就不擅言辞,抵不过自?己夫人伶牙俐齿,软硬兼施,也不愿真惹她伤心,便不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