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年幼的幼主被一群顽劣世子郡王们放在了高高的树上,他习完太傅的课刚巧路过那树下,那时归潮的眼神也是这般清澈无辜,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于是,那年他在闻声赶来怒火冲天的君王和几乎吓得跪地的娘娘的惊呼声下,接住了十分信任他突然砸下的身影,也就接住了他这辈子认定的缘。
如今,那双眼睛里却只有陌生和疑惑,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墙,将他挡在门外。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压抑着狼狈,推开上前询问的乌青他们,沉默的收起了握在手里袖中亲手刻琢的木簪,一滴血砸落在公主殿路边的野花上,白色的小花霎时就红了半边。
力排敌军(上)
归潮想着今早摇晃着夺门而出的男人,感到深深的无力,怎的生病的是自己,虚弱委屈的反而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无法再次入眠后,她对着门外大喊一声:
“喜儿!”
喜儿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从门外爬了起来。
“殿下,奴婢在。”
归潮看着喜儿头上鸡窝般的杂毛暗暗摇头。
“算了你还是别在了,本殿没事了,你回去歇着吧,把曹姑姑唤来。”
“哦…好的。”
喜儿垂着头抱手出去了。
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打开,曹姑姑穿着一身棕色布裙款款而来。
“给殿下请安,殿下昨个睡的可还安稳,要不要再找太医把个脉?”
归潮连连摇头,太医过来没病都要开两副安神方子,她可不想没生病,平白喝药遭罪,想到那位将军,她朝曹姑姑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你去帮本殿打听个事,找一找有关呼延将军的记载越详细越好,不论是什么杜撰话本,凤毛麟角的资料,通通放在那边的书案上。”
曹姑姑面露难色:“这个…殿下何不亲自与呼延将军畅谈,从他本人那里了解可比其余途径快的多了多。”
归潮心中鄙夷,问他?没半句人就跑了,她能问出个毛线……
“对了还有,把这斋月殿颜色鲜艳的东西撤去吧,我的衣服首饰也是,换些白净些的。”
归潮的目光淡淡的,语气平静中却还隐隐有颤抖的声音。
曹姑姑不解的想了片刻,蓦然垂首回了句“是”
,微微哽咽,她们殿下也是个苦命的人。
“殿下,婆婆求见。”
归潮侧耳一听,来人约莫五人以上,声音轻重不一,步伐也不太一样,应是有男有女。
奶妈来了?归潮想也没想抽出床上枕头下一个不起眼的刀簪挽起长发,掀开被子赤脚下了榻,看的曹姑姑拧了下眉,从榻下扯出了她的绣鞋,走过去拦住她将鞋摆正放在归潮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