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份的时候,黄杨着实颓废过一段时间。表面上看着正常,该工作工作,该生活生活。实际吃什么吐什么,体重迅消减,睡眠也不太好。吃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饮食方面确实也不太规律。
那段时间,他也不怎么和人交流,不上网,不交朋友,除了意外认识的黄谷多,竟然没有一个工作以外认识的朋友。
他一直在压抑自己,恨命运不公。
真正变正常是在开学以后。
新学期,新同学,校园里到处都有年轻的声音,单纯的大学生连赞叹和惊艳都是纯洁的,他们的好意围绕着黄杨。兼职,军训,学生会,舍友和同学,还有吵吵闹闹的班级群,他被这些事分走了注意力,难过好像也被分走了。
才颓废过那么一次,就中招了。看来自己不是什么好运的人。
“今天再输液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去先不要做重体力劳动,多注意休息,吃容易消化的食物,避免油腻,煎烤,油炸,烟熏。回去要吃药,4天之后来拆线和复查。拆完线,就不用来医院了。”
黄杨说好,“谢谢王医生。”
江羿绵中午来的时候,黄杨正靠着床,看着窗外呆。
少年靠着床头望向窗外,洁白的被子盖到肚子,宽大的条纹病号服空荡荡挂在身上。
他周身也空荡荡,如同无边大海上的一叶孤舟,无所依靠。
这么多年,他就这样一个人过来的。没有亲人,什么都靠自己。生病了,手术住院了,连一个护工都不敢请。
江羿绵不太明白,纵然世间福祸不等,凭什么全倾向一个黄杨。
回过头的黄杨看见他,笑了,“江哥”
。
昨天才认了做三弟,怎么又被叫哥?
江羿绵坐到床沿上,“你是我哥。”
本来就只是想逗一逗,黄杨莞尔,“那好吧。”
江羿绵盯着黄杨眼眶下笑出的一对卧蚕,“杨哥,过年去我家吧。”
真诚的小狗向黄杨出邀请:去我家过年吧。
黄杨心绪一荡。
他想到了以前的过年。
那是什么样的呢?是碗里难得的几块肉,是每个孩子都必须洗一次的热水澡,是尘土飞扬的大扫除,是远处高空上漂亮的烟火,是不得不捂住耳朵的响亮的鞭炮声,是绿色麻袋的“新衣服”
,是不会进水的一双鞋,是和蔼的院长爸爸和叽叽喳喳的小崽子们。
那是往年,是过去。
今年呢?
今年他也不知道。今年他主动离开了那个地方,离开了他曾经的“家”
。
今年孤身一人,他本以为过年回是食堂里唯一打开的小窗口,是只有一个人的寝室,是安安静静的12点。
可是现在,他好像有了其他选择。
可以是笑得开心的江羿绵,可以是一桌子人挨在一起的团圆饭,可以不是一个人的过年。
过年,也可以是他曾经最期待的那样。
黄杨说,“好。”
他没有拒绝,他没法拒绝。
他偷偷地想,我变得自私了。
当天傍晚,考完试的3o7其他人一起到了医院。
“杨哥,”
吴青籁的声音最大,“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江羿绵往他背上来了一掌,“医院不让大声喧哗。”
吴青籁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嘴巴。
黄杨站在病床边,他已经换掉了病号服,正在收拾床头柜上的检查报告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