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素错愕地笑,惊异于她的直接:“我不想昧着良心说我喜欢她。她的某些行事做派,我很看不惯;我们真的不是一种人。当然,不能说她有什么品行方面的问题。我清楚,一个平凡的女人,不可以从道德上面指责一个美女。因为道德的缺陷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看出来,而她比你漂亮却是一目了然。即使你说的再是实话,也是妒忌。”
这一段说得平淡,她的眼睛里,也没有丝毫不满,只有一种凄凉的豁达:这世界本就如此,我早习惯了。
“你真聪明。”
青烟发自内心地赞赏,“不,不是聪明。智慧!你很有智慧。”
“我确实不聪明啊。”
她沧桑地笑,“上学时,读普通高中也吃力,只好去护士学校。”
交谈亲切友好地进行着,旁边有复印机“嘀嘀”
地伴奏,挂钟的时针很快走了一格半。事务所中的三个女人,开始频频看表,其中以陆云素最为着急:“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回来?有什么事耽搁了?可得赶快啊。”
“你有急事?”
“现在医院只有我姐和周阿姨,我得抓紧回去。”
“周阿姨?”
青烟猜,多半是那个管家婆。
“她在我家帮忙好几年,是个家庭成员了。”
“既然有两个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是说,这种抢救有过几次先例,没大碍吗?”
“可是这次和以往不一样。”
陆云素不知怎么解释,只能从头说起,“爸爸年轻时不太在意,把身体搞坏了,各器官功能都不算好,主要还是肝,饮酒过量伤得厉害。他的手平时老哆嗦,也是酒精闹的。医生一直说,再喝只有死路一条。他没有自制力,又不服别人管。前几次送医院,都是因为酒瘾犯了。其实,那时的情况,已经是生死一线,只是他精神力很强,可死可活就活下来了。而这些天来,他被那些窗户、柜橱、手表,乱七八糟的事情,弄得休息不好,抵抗力更下降了,本来就感着冒呢,再来一个借酒浇愁,我怕这种情况,意志创造不了奇迹。”
正说着,电话铃突然响起,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这时,萧萧正趴在地上摸一页资料,手卡在复印机下面,对外面喊:“大概是杨律师来的,帮忙接一下吧。”
陆云素略微踌躇,青烟上前接起:“喂?”
没有起伏的声调,极有特点,对方立刻辨认出来:“穆?”
“江庭?”
“正好,省得我再通知你了。过来吧,这边死人了!”
青烟回看陆云素,低声猜测:“陆德?”
“是他的律师——杨一明!”
现场
宋法医摆弄着血泊中的尸体,江庭挂断电话时,他已得出结论:“死者家住二十楼,而这里是地面。凶器是万有引力,你只需要调查死者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坠楼时间呢?”
“今日下午2:17分。”
“什么?你的专业技术也太好了吧?”
“多亏了报案人。他是这小区的住户,好好地走在楼下,忽然听到身后‘砰’地一声,还以为是汽车爆胎,回头一看,就吓得坐地下了。要不是他当时太慌张,案发时间本可以精确到秒的。”
宋法医是局里的奇人,经常被抨击他笑闹的腔调不适合这严肃的工作,江庭却不以为然。时刻与血肉打交道,如果还不能自我调剂,早就精神分裂过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