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听着暗卫的报告,叶天寒手中的瓷杯早已被碾成白色的粉末,细细地撒在地上。深邃的紫眸中掩藏着深深地杀意。
“此等大事,为何不报?!”
冷冷的嗓音令半跪于地的暗卫狠狠一颤。
“自己去刑堂领罚吧。”
一旁的战铭看着盛怒中的主子,赶紧出声。虽然让暗卫暗中跟着叶思吟保护他,但暗卫又岂能知道主子的侍妾与少主发生口角这种事是需要禀报的……只能说,少主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目前鲜有人知。暗卫首领已经死了一个,这可都是他悉心培养出来的,罚了也就算了,可不能让主子再随手杀一个了。
那暗卫有些感激的目光看了战铭一眼,遂退了出去。
战铭微皱着眉道:“主人,那夕颜是衢州分堂堂主袁裴之女。”
“袁裴?”
深邃的紫眸中怒气渐渐散去,透露出一抹高深莫测,“那女人,先留着。孩子……”
叶天寒没有继续说下去,战铭却已明了——除了那淡然又绝色的少年,叶天寒不会再要别的子嗣;或者说,为了那名少年,叶天寒不会允许任何女人再怀上他的子嗣。
翌日。
夕颜夫人夜半在湖边散步不慎失足落水的消息在天亮后的一个时辰里迅速传遍了整个浮影阁。令众人震惊的不是这位最近正受宠的侧夫人为何会半夜出门散步,而是之后而来的消息——她竟已有两月的身孕!
人是夜半巡逻的护院救上来的,虽未伤及性命,却不幸没了孩子,身子也因此受了损伤。
“阁主……呜……”
秋惜园夕颜的卧房中,传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叶天寒看着半躺在床上哭泣的女人,牵起一抹不可察觉的冷笑。
“禀阁主,夫人的身体无甚大碍,只是因为小产而稍显虚弱了些,多在床上躺些日子,吃点儿进补的药品便能痊愈。只是……可惜了小少爷……”
为夕颜把脉的大夫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叶天寒的反应禀报道,生怕他因孩子没了而发怒。
“小少爷?何时有的?本座为何不知?”
截断大夫的话,叶天寒冷睨着夕颜无情地道。
夕颜并未注意叶天寒不同常人的反应,她之前的确未曾与他说过自己怀孕了一事,以为他说的不知便是指她的隐瞒。因此依旧低泣着道:“夕颜只是想给阁主一个惊喜……夕颜想给阁主留下一个孩子……”
深邃的紫眸危险地眯了起来:“本座唯有叶思吟一个儿子。”
低泣声蓦地停住了,不仅是夕颜,连那大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身冷然的叶天寒。
“阁主……您……”
夕颜不可置信地说不出话来。她原以为……她原以为只要有了孩子,便可轻而易举地将欧阳萱萱那贱女人生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儿子给赶出去,到时,不光她的孩子可以成为少主,将来继承浮影阁,连她也可以登上阁主夫人的宝座,入主寒园,不必再呆在这偏僻的秋惜园。可他叶天寒居然!……
“秦牧,怀冥?”
不理会夕颜,锐利的目光射向站在一旁的大夫。正是前几日叶思吟在药房所遇的那一个。
姓秦的大夫浑身一颤,一滴水珠从额前流过,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汗水渗出来,整个后背一片濡湿:“禀……禀阁主,前段日子,夕颜夫人……气血不调,在下就……啊!”
忽然一声惨叫,秦牧已经跪倒在地,捂着自己的大腿不断哀鸣——他被叶天寒的剑气所伤,仅差半寸就将要斩断其股上的经脉!
怀冥乃是叶天寒吩咐药房所制给每个秋惜园中的侍妾们吃的让女人无法怀孕的奇药,每日以补药的名义送到各屋。叶天寒也并非是不想要子嗣,只是他不会允许这园中这些女人怀上他的子嗣罢了,因为他深知,女人的疯狂和野心,有时甚至比男人还要可怕。更何况,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竟然敢对那人出言不逊,若非她老子还对他有点用处,他岂会留着她性命!
对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充耳不闻,走出秋惜园,叶天寒面无表情地道:“除了夕颜,都遣出去。”
战铭会意,回身去办了。心道:以前不曾处理这些女子,只是因为她们多与阁中各重臣有着密切相关,更何况叶天寒到底年轻气盛,物尽其用罢了。只是如今,有了那人,又出了那样的事,自然是不能再留了的。
这厢的叶思吟一早便听说了夕颜小产的消息,微微愣了愣。仿佛有什么东西滴落心湖,一圈一圈蔓延看来——竟是难以抑制的雀跃之情……然瞥见桌上昨夜整理的包袱,一些钱财细软,几本医术,一些药物,还有几件衣物,紫眸忽的一黯——这与他又有何关联呢?都已决定要离开了。
又在榻上楞坐了会儿,已到了日上三竿的时辰。叶思吟终于得以掩去一脸的忧心忡忡,背上包袱,无视一路上仆人惊讶的凝视,走出浮影阁的大门。
街上已经非常热闹,一路上有不少人盯着这难得一见的美丽少年猛瞧,纷纷议论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如此出众。又疑惑这么个孩子怎么会背着个包袱独自一人要去哪里?忽然一行人出现在街口,街上众人均一惊,为那美丽少年默默担忧。
“哟,这是哪家的小美人?怎能长得如此水灵!?”
一把油腻轻佻的嗓音拦住了叶思吟的去路。
漂亮的眉微皱。方才出来前心绪不定,竟连易容都忘了。
不理会那看起来出身富家的纨绔子弟,叶思吟绕开他准备离开。
“哎哟,有个性的小美人,真是最对本少爷的胃口了!不如跟了本少爷,我保证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