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看,张平!
“我听说了,究竟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我走在路上时,身后不到50米的地方死人了。”
“外层心的想法。我想想严格的定义:外层心是……根据道德规范产生……认为正确或……对自己有益的……想法,对吗?”
落寒只是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属于对自己有益的想法吧。这么想能减轻这件事对你的影响,让你不会太难受,确实起到了保护你的作用。很不错的理论,确实!”
“你……”
“傻瓜也知道。这么冷酷的说法……根本不像你。”
落寒淡淡笑笑。
“你笑得真空洞,一点内容都没有。比哭还难看就根本不要笑。这么难受的话,会宿舍和大家一起呆着会比较好。”
“不回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句话真耳熟,可惜只有小说里的人才说。你是想自己安静?还是因为怕回去把我们也带得郁闷了?”
落寒再笑:“有人说我绷着脸很可怕……”
“你太小看我们的胆量了。跟我说句实话,你里边那层心到底在想什么?”
“当时……我看见那孩子一个人站在那里,已经觉得不对劲了,”
落寒垂下头,“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是没有过去……其实那边正……不然就可以……”
“什么孩子?”
张平笑,“虽然不太懂,但听出点门道来了。你好像觉得自己能阻止?”
张平摇头:“没有谁能阻止这种事的。就算专门跟犯罪打交道的人,再厉害也只能事后抓到凶手而已。何况你一个学生,不是警察,不是侦探。而且听徐宁说,侦探小说里,看见凶手的人一般都很危险,会被灭口。幸亏你没过去,我可不想我的上铺没人睡。”
张平拍拍他的肩膀:“别想了。一会儿去跟我听西方文学课,散散心。咱们现在先去吃饭,如果我没猜错,你可能一天都没吃了。”
坐在餐厅里吃饭。高峰时段来临,人渐渐多起来。
汪老师和云小姐来了,一时找不到位子。正好落寒他们对面的人吃完走了,她们就坐下来。
汪老师边吃边说,语速很快。可怜云小姐趁她说话的间隙几次张嘴,都因为动作太慢,而没有赶上。等汪老师再停下,她大概已经忘了要说什么了。等她反应过来,新话题又开始了。
“现在的孩子呀,不知道怎么琢磨的,一听说死了人,眼睛就发亮。我儿子也是,一天到晚拿着什么侦探小说看,你说这死来死去的,有什么可看的?”
“咱们学校的学生,就对这些感兴趣。前两天忽然说起五年前的事来了,你也说,他也说,我当时就觉得不吉利,心里别扭,还想这么下去非再出事不可。结果怎么样?今个不就……”
“你也让人叫去问了吧?就像我那时候一样。我就不明白了,我教的学生考不好是我的错,他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一个大班一百多人,我记得谁是谁呀?那时候……对了,老郑怎么样了?不会还不让他教正课吧?说良心话,人家的文科教得好不好呀?最好!让这样的人只教选修就是浪费人材。我这人没别的,就是看不惯不讲理的事儿。那个男生,自己想不开,愿意跳楼,和人家有什么关系呀?凭什么往人家身上推?就算处分,五年也可以了吧?”
等老师们吃完走了,张平说:“什么跳楼的男生?我怎么听不懂呀。还有,她们说的老郑不会就是……”
校园惨剧(六)
即使是旁听,张平也还是坐前排。一看郑老师进来,就过去问:“老师,这次还讲《希腊神话》吗?”
“都讲了好几节了还讲?按进度今天应该讲‘莎士比亚’了。可是这个学期,‘十一’得休假,少了一节课,只能重新安排。现在还没排好,所以先讲最后一节,‘现代文学’,值得一听。”
“那就好。”
“我认识你,老问我问题的那个,旁听的,对吧?”
“是,今天又带个同学来。”
郑老师显然很高兴,眉开眼笑:“嗯,好,好。你也旁听传播学吧?好好学呀。”
说着,忽然咳嗽起来。
“老师,您……”
郑老师拿出手绢来擦擦鼻子:“没什么的。这几天有点感冒,流鼻涕流眼泪的,真是……”
把手绢收回兜里,拿出一瓶药往喉咙里喷。从张平躲避的下意识动作看,这药应该是很呛人的。
上课铃打响。张平坐回落寒身边。
“今天咱们讲‘现代文学’。”
底下有同学接茬:“包不包括侦探小说呀?今天不是出事了吗?咱们研究这个吧。”
郑老师正色说:“死人不是好玩的事。”
然后在黑板上写起‘现代文学’的分类。
张平一边抄一边说:“‘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唉,真不明白他们分这么细干什么?等出了一篇新作品,再为了归哪个类头疼半天。何必这样呀?写得好看就得了呗。”
郑老师叫起一个男生,让他说说他对‘现代文学’的理解。
“‘现代文学’呀?就是那种描写现代人心理的,写生活在现代社会有多郁闷,多空虚,四处碰壁,生不如死……”
他还在意犹未尽,郑老师已经挥手让他坐下:“这位同学说得有些道理呀。这些小说经常写人是软弱的,会被各种因素影响甚至迫害,最终走向毁灭。所以,这种书越看心里越难受,大家心情不好的时候千万别看。”
郑老师的口气不是一般的正经,很有些煞有介事的味道。很多人低声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