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建生被他说得脸色铁青。“他自己喜欢滑雪,他是自己想的。”
梁牧也都笑了,他说:“您骗得过自己就行。我也见过为自己滑的人。熠川当年,不是这样的。至少不全是。”
他说话很冲,梁建生语气也不善,也口不择言地说:“又是你那个小男朋友。”
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梁牧也在零度以下的天气里把车窗摇下来一个小缝。他只觉得要窒息。
他是今天才突然觉得,自己以善意出,所做的这些努力是徒劳无效的。他以为是自己可怜梁建生,其实对方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接受过、正视过他。对于梁熠川的死亡,梁建生自我欺骗的样子很可笑。可对于梁建生的态度,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欺骗。
“别这么不尊重人,”
梁牧也说,“说出来您可能不信,但是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不爱财,不爱名声,就爱滑雪。认识他这么几周,我第一次有想重新开始拍点什么东西。我甚至写了策划书……”
梁建生一直苦恼于自己退出户外摄影这个圈子,梁牧也一直知道怎么戳他痛处。
可梁建生却没听下去,他打断梁牧也,直接问他道:“你说他叫什么?”
梁牧也完全没有意识,就又重复了一遍:“池羽。羽毛的羽。前两天interLasts挑战赛,他还得了冠军。”
车开到了家门口。梁建生自顾自拉门下车了,梁牧也不太能理解他奇怪的反应,还在十分肯定地说:“我有我的计划,您怎么想是您自己的事儿。接受或者不接受,我都无所谓。”
梁建生突然转过头,对他说:“梁牧也,你确定你了解他吗?”
第47章hitemoment
这回,轮到了梁牧也愣住。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当年熠川是怎么去的雷佛斯托克,你知道吗?”
“不可能。”
梁牧也一概否决。他们认识了快两个月……
梁建生走近自己办公室,而梁牧也一反常态,一直紧紧跟着他:“您把话说明白点。”
梁建生从第三个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直接甩在了桌子上:“你自己看。”
他也是太了解自己儿子,知道他若不看到点证据的话,肯定会开口说他污蔑。
是律师起草的某个民事诉讼的memo,全是英文。
“三年前,就是他背着我,夜里开车带熠川去比赛。”
梁建生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不像是面对家人,倒像是面对下属。
可梁牧也顾不得细看他神态。他只是攥着那张纸,努力扫读关键信息,许久都没答话。
梁建生乘胜追击:“你还说他不爱钱,也不问问是谁爸当时拉着我要共同提出民事诉讼,索要赔偿,说他儿子需要医疗费。我说我儿子人都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所以才有了眼前这个文件。当然,最后梁建生是拒绝了并案,自己找金牌律师单独起诉,这张纸就没有用了。肇事司机获得了刑事判罚,除此之外,梁家在民事法庭轻松胜诉,又单独获得了一笔不小的赔偿金。
“你当时……为什么没告诉我?”
“肇事者又不是他。追究,也没有用。没有法律意义。”
梁牧也拿着那一沓纸,转头就走出了梁建生的房子。说走也不太确切,应该是跑出去的。
车门关上,他才获得些许喘息的空间,静下心来,把那几张纸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案情提要上面写着2o15年1月17日,卡尔加里生的重大交通事故。
这个日子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对面那辆车的司机,肇事者的名字,他当然也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