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又好像只是一阵子……
风凝霜再度睁开眼时,自己正躺在傅天霁的怀中,被他好端端地抱着,而梦中那些似陌生又似熟悉的画面,在睁眼的一刹那如同泡沫破裂,没留下一丁点。
只是心口很痛,喉头涩堵,眼睛酸疼,好像……哭过?但她记不起来自己有哭,使劲回忆了一下,只记得最后的画面是那堵平地拔起的冰墙,之后的就再记不清了,估计是昏迷过去了吧?真真是没用。
“魅魔呢?”
她哑着声音问傅天霁。
“死了。被为师杀了。”
傅天霁的拇指在她额头正中央来回抚着,声音很柔很柔。
她有些难以置信,但这又很明显是个事实。如果魅魔还在,怎可能放任他们在这里休息恢复体力?
“我昏迷了多久?”
她挣扎着坐起来,心口很痛,她想喝口水缓一缓。
他们坐在潭边,随着相繇的死去这里的水已从墨黑变得清澈,还能见到穿梭游动的小鱼。前方不远处,高高砸下的瀑布激起一片水雾——这一切都告诉她,这个魔窟深处的魔气尽除,生机回复。
傅天霁随手结出一个冰碗,从潭里舀过一碗水喂到她嘴边:“三天了。”
三天?!
风凝霜吃惊,抬头看他,他神色从容,但那双眸子里却积重着沧桑,还有那丝她熟悉的憾恨,这是从灵魂里面透出来,遮也遮不住的。
“你当时灵力消耗得很厉害,所以睡得久
了些。”
傅天霁柔声说,“你醒过来我就放心了。来,喝点水。”
风凝霜边喝边问他是怎么杀掉魅魔的;他说魅魔是死在他的玉龙哀霜下。她皱了皱眉头,不免疑惑:他在中毒和灵力巨耗的状态下,还能够再使出这样终极术法?
不大可能,此事他定有所瞒。
她默不作声,搭上他的脉搏。脉象显示他中的毒并没有加重,只是搏动低缓,应该是太过疲惫所致——所以,他真的是天赋异禀与众不同?人家短时间内只能放一次的大招,他可以放两次?
虽然还是有困惑,但魅魔死了是件好事,她终于可以告慰阿瑶的在天之灵了。
她倚着傅天霁,目光不知不觉转向深潭对面相繇的尸体上。
那掉落的蛇头真是恶心,三天过去了,血腥味还是充斥鼻端,她掩了掩口鼻,忽然问傅天霁:“对了,那魅魔的尸体呢?”
“早就碎成冰屑了。”
傅天霁十指成梳,埋入她的秀发里,替她梳理打结的秀发。
她才想起自己好几天没有洗澡,连番大战几场,全身脏又臭。相繇死了,这潭水变得清澈,正好下去泡一泡。至于怎么出去,还有好些疑窦,都先洗完再说吧!
她坐起身,脱下鞋子,将脚泡入潭水里,对傅天霁道:“那能不能麻烦师尊也先处理一下这相繇的尸体?看着挺膈应的。”
傅天霁笑了一下:“这我办不到,相繇本身并不忌水寒系的术法,要
化掉他的尸体,只有魏琰玉的化龙真焰可以办到。”
他说话的当口,风凝霜已脱下布满血污的外裙,露出一截嫩白小腿,就要踏入潭中,见他还在看着自己,赶紧说:“你转过去,我先洗一洗。”
大概是除掉了魅魔,傅天霁看起来心情不错,半开玩笑道:“不如一起吧。反正再过几天你就要嫁给我了,夫妻之间还在意这个?”
风凝霜脚下一个踉跄,才忽然想起这事——对啊,三个月前她已答应了他,成亲就是这几日了。
傅天霁见她这模样,失笑道:“开玩笑的,你洗吧。我不看你。”
他说着转过了身。风凝霜才放下心来,脱下衣物,跳进轻柔的潭水里。
傅天霁听见身后传来水声,配合着瀑布飞溅而落的声音,他忽然心神一岔——像回到多年以前的温泉水榭以及那场紫玲花瓣雨,一时竟不知今夕是何年。
神思遐迩很久,他才发觉身后十分安静,那戏水洗涤的声音好像停止了。他不由担心起来,悄悄回过头。
水面上,风凝霜正背对自己,身体浸在潭水里,双臂扒着岸边,露出水面的双肩,滑如白缎,一滴滴的水珠从上面滚落下来。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像在发呆。
一丝顽心忽起,他轻手轻脚走过去,走到她的身后,俯首看了她半天,她毫无所觉。
他悄悄往潭里一跳,水乖从地避开他的身子,聚到他的脚下,他踏着水,
就这样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