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看不清郑宝儿什么表情,她轻声道:“总不能让人小瞧了楼兰人吧。”
四面刮起了风,吹得她衣角飞扬,人却忽然恍惚起来,想一头趴在几案上,身子有些不由自主,但心却明镜的很,断不能在这样的场合失了态。
她站起身,努力站的稳当,按下也要起身的露珂,沉声道:“我去前面帐里找小忆他们,你好生坐着吧。”
露珂平日里喝半坛马奶酒不在话下,又见她行动如常,自己也确走不开,就随她去了。
郑宝儿刚离开熙攘的人群,脚步就起虚来,只记得小忆和张天力待的帐篷上面挂了一个紫色的大花环,她去找,却寻不到了。
那一个个白色的帐篷就像迷宫一样,天地也有些旋转,她脑子还是清醒的,口中干渴,见一户帐外挂着一个皮袋,解下来喝了一口,竟然也是酒,竟然一点儿也不觉苦涩。
所有人都围在婚礼边,那里正跳起了舞,欢歌笑语,热闹非凡。
她抱着酒袋坐在帐篷后的草地上,一连喝了数口,人就像在云中飘荡一般,很是舒服惬意,她轻笑一声,起身要再去寻小忆他们的帐篷。
人还未站起,眼前却是一眩,便向前栽去。
一个人影闪过,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这才没磕到地上。
郑宝儿收势不及,扑入他的臂怀中,面红耳赤,连忙道:“多谢。”
就要起身,脸上的面具就被摘了下来。
男人只觉怀中香软温馨,手臂却不由自主的收拢来,并顺势把那个碍眼的金色面具取下,笑了声,低声道:“你是存心。“
郑宝儿一惊,酒意猛然退却,倏然看去,竟是仍穿着喜服的许小舟,他修长的双眸带着戏谑的笑,手还紧紧搂在自己腰间。
她双足用力,借势从他怀里挣出,从靴中拿出一把短刀,毫无预兆地刺向他。
他一闪身躲过,她更是恼了,莫名的怒火在脑中燃烧,施展功夫重新袭去,招式凌厉,很是厉害。
许小舟连连闪避,不得已接过一招半式,到最后他不得不出手才能应对。
他边打边道:“喂,你这女人好不讲理,为何上来就要打架?”
“我打的就是你!你杀了雪团!你赔我雪团!“郑宝儿真想用刀刺进他的心脏,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心。
他怎么会忘了她?
他为什么不再是许小舟?
两人在大大的帐篷后,打了好一阵子,许小舟又不忍出重手,又忌惮她手中的刀,只得使了一个虚招,一把夺下刀,而后用力抱住她,扑得猛了些,两人一起跌在软软的草地上。
阳光又炙热了些,照的人直晕,郑宝儿酒劲儿又泛起,只觉得手脚无力,有被许小舟压住了手脚,难以动弹。
许小舟喘着气,想不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这般厉害,若不是他身经百战,差点被她砍死。
他低头望着她,她羊脂玉般的脸上红得似要燃起来,眼神澄澈迷离,那耳廓也红透了,隐隐如半透明,颈中微汗,却烘出幽幽的香,从衣裳间透出来,他忍不住便向那嫣红的耳下吻去,她身子一颤,他胸口那压抑日久的,钝钝的锉痛感消失了,他低声唤了一声:“宝儿。“
郑宝儿只觉得心跳得又急又快,他的手掌握着她的手,滚烫滚烫的,天边一片白云变幻了模样,四下静了下来,她又清醒又迷惘,轻轻的转过脸去,推开了他,站起身低声道:“新郎官该回去了。“
“许小舟是谁?“他坐在草地上,手中扯断了一根草。”
我跟他很像么?还有,你不是都护府里的侍妾么,为何跟楼兰公主一同来了?“
郑宝儿迎着日光,眼眶酸涩难耐,好半天才张开说话:“你问的太多了,且哪一件都不关你的事。“
说来也怪,她又绕过一个帐篷,就看到了那个挂着紫色花环的帐子,小忆正掀开帘子往外张望。
她是不饮酒的人,第一次饮酒就饮了这么多,仍能保持适当清醒,实属难得。
但也就坚持到上了马车,此时她正靠在车里昏昏欲睡,脸上的面具放在身旁。
露珂托着腮打量着她。
即使像露珂这样大咧咧的性子,也察觉出她的异常,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马车外忽然一声马嘶声,接着听到张天力的声音:“保护小姐和公主!“
一支箭穿过了马车。
露珂跳下来,看到平坦的草原上,出现十几名黑衣人,拿着弓箭对准了他们。
与此同时,西域其他部落的人也分别被一群黑衣人围住。
或许是楼兰一向不足为惧,围着其他部落的黑衣人是他们的数倍之多。
从沙漠深处刮过一阵风,天迅暗了下来。
(小剧场)
许小舟:我是一个大傻子,谁都不要告诉我真相。
许小舟的记忆,停留在孟姥姥要出去中原前,那时候他还没有许小舟这个名字,他一直叫哲术,孟姥姥确实不想带他来着,但许小舟苦苦相求,就带上他了,还给他随便起了个中原名字:许小舟。
他一个在荒凉的大漠上生活了十几年的小破孩儿,见到郑宝儿这样矜贵高雅,美丽善良的姑娘,又朝夕相处那么久,真的是情真意切,两小无猜,旁的庸脂俗粉都算个屁,他只爱郑宝儿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