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姐姐,你也算是看着春红姐姐生长这么大的。”
知画站在她床边,想起春红刚开始那凄厉的惨叫,而后渐渐没了声响,大盆大盆的血水被婆子端出来,千年百年的人参流水一般的送进去,那一刻她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春红怕是不大好了。
“大晚上的,七姑娘年龄小,听了这些该做噩梦了。”
避而不答,那便已经是答案了。
宁甯有些难过。
天可怜见,二十多岁,花儿一样的年龄,就这么死在了产房里。
“我知道了。”
与宁家的兵荒马乱相差无几,隔壁谢家也是在子时一刻被人叩门。其声之急切,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似的。
谢家的败落,银钱上的紧张以及谢玄那几个妾室的折腾,谢陈氏再不复从前的温文儒雅,她睡梦之中被人惊醒,听得那急促的敲门声只觉烦躁不已,边穿外衣边走去开门:“别敲了来了,催命呢,敲什么敲!”
谢云星本就睡眠浅,也听到了那催命一样的敲门声。他问:“阿母,约了何人吗?”
谢陈氏不耐烦的回头瞪了他一眼,“我约人大半夜来家催命一般的敲门,我可蠢吗?”
谢云星知母亲脾气越暴躁,受了好一通数落,便也缄口不言。
等开了门,露面的是一位娇俏夫人带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娃。二人衣裳颜色鲜亮,料子也是上好的,但却破败许多,瞧着像突然落难的。
“夫人安好,我与小女乃是清河崔氏家眷,途遇贼匪,身上金银财宝尽数被抢夺,而今……可否在此借住一晚?”
似是怕他们不收留,连忙接着道:“我已让家中女使去寻家主,待与家主见面,定会重谢,拜托了……”
谢陈氏细打量着这二人,眉目清婉,举止优雅,言谈大方。虽瞧着落魄,可那份气度仍在,是与旁人不同的。
清河崔氏,也是书香门第。
谢陈氏望了望自家门前悉心呵护许久的兰花,笑着将人迎进了门,“贵客快请进。”
隔壁可就是岚西宁家,富丽堂皇,装潢可谓是要多气派有多气派。为何清河崔氏的家眷放着隔壁宁家不去反而投奔她谢家?还不是因为文人相惜,自是瞧不上隔壁的铜臭之气。
踏入谢家院子,崔王氏才觉这院儿里冷清的很,仿佛只有这么几个人,连个下人也没有。
崔王氏带着女儿跟在谢陈氏与谢云星身后,望着这阴沉沉的院子,一点儿不似方才门外的雅致。
谢云星听着身后脚步略有些杂乱,他微微回道:“贵客不必惊慌,我与家君乃是陈郡谢氏之后,家族衰败,所以家中才不大景气。”
崔王氏微怔了怔,道:“竟是陈郡谢氏,倒是巧了。”
谢陈氏微微停下脚步,道:“这便是二位贵客住处了,家中不大景气,万望莫要嫌弃才是。”
崔王氏与其女崔幽幽福身:“多谢娘子。”
崔王氏看着谢陈氏举止优雅,道:“不成想如此之巧,善家竟是陈郡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