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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黑下来,几匹快马驮着几个着深色衣服的男人到了王家的胭脂铺。守后门的小厮见令牌忙放他们进来。
正在后院吃饭的王贵听马蹄声忙出来看,看清来人忙迎上前说,三郎君来了?
王家老三王云忙问,一路可遇到亭儿?
王贵说,表公子正在此有公务,今日才遣过丫鬟给三夫人问安。
王云忙进到上房,见妻子吴萱和女儿王茹正在用饭,吩咐人给茹儿另开一桌到房里。王茹知阿父是要和阿母说事,便行礼退了出来。
待丫鬟给他添了碗筷,下人们也都被他遣了出去。
他忙问吴萱说,亭儿可有跟你说他此行的目的?
吴萱想了想,从旁边的案上取来谢亭的字条。说,他只派丫鬟劝我们莫去春日宴。
王云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又不想喝,放下小声说,前日宫里传出消息,说陛下要接仪华回来!
吴萱一下有些懵,说哪个陛下?
王云想起自己初一听这消息也是这般,笑了一下说,当今陛下!
吴萱张大了嘴,好一会儿说,仪华没死?这都是如何扯上的?
王云说,报信的人也不知,只听说因为什么谶语,到底什么谶语,也不清楚。
吴萱说,你就为这个,丢下差事,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王云喝下杯酒,说,我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觉得不知是好事坏事,着实静不下心来。还是赶去建康,告诉兄长。
吴萱说,宫里出来报信,为何不就近在建康告诉兄长?
王云说,是大父在时定的规矩,宫里安插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与王家人直接联系,接仪华不是一朝一夕,消息按安全的路子传来,就传到我手里。
吴萱说,想来,这仪华和我们这房不亲也无仇,凭她怎样……王家也没落魄到,陛下身边一个女子就能倒,或者就能重掌大权。
王云说,她被掳走时是有身孕的。
吴萱想想说,那更是司马家的事了。
王云摆手说,不是,不是,若真生有男儿,到底挂着个王字。传闻此次是派亭儿去接,加上宫里其实很久没有跟我们有关的又不是公开的消息了。
吴萱明白过来说,你是担心当下这局面?
王云点点头,是福是祸?是机遇?还是什么?
外面忽然有人报说,郎君,小的吴响。
王云说,进来。
他进去关上门,小声说,往东边查探的人看到了谢家的人,客栈周围扎有营帐,好些看身形应该是军人,配刀……隔得太远,倒像神武卫。
吴响出去,吴萱说,难怪亭儿不好过来。又将谢亭教她不去春日宴的办法说了一遍。
王云想想说,你带孩儿慢慢走,就按亭儿说的办,我昼伏夜行,还是去与兄长计议一番。
第二日,谢亭与王云,便朝两个方向,前后脚上路了。
秋月掀着车窗窗帘,见兵士们人手一个火把,越走越荒凉,走在官道上的商队像条火舌,这里舔一下,那里舔一下。
留喜看了一眼阴森森的窗外,忙缩回头来。小声说,怎的晚上走?
其他三人都摇头,春桃忽然想起在神佛寺求的签文:满载归,少一人。眼见四处黑漆漆的,心突突跳。慌了一阵才想起还有一句:入而易,出而难。此时才去,说的应该不是今夜。
此时谢亭、荆楚依然骑马走在前面,都换了掌柜的衣服,倒是季默穿了一身锦衣,骑着白马,领着谢亭等一众仆从,往一处岔道上去。待春桃们坐的马车行至岔道口,春桃见有一处界碑,借着走在车后的军士手里的火把的光看过去,写着醉溪村。再往前走果然溪声潺潺,不觉风也凉了些,女娘们缩了缩脖子,无双掀了点车帘问吴贯,是要下车吗?
吴贯忙回头小声说,公子吩咐,切勿下车,切勿出声!
无双忙点点头,放下车帘。几人把包袱里的皮袄拿出来披上,静听外面的声响。马车没走几步就听外面的军士们说好香好香,春桃把鼻子往窗帘处闻了闻,是有一股酒香。从窗缝看,马车停下的地方有家挂酒幌的小店。
秋月悄悄问春桃是什么字?
春桃悄悄说,千里醉。
秋月不禁倒抽口气,春桃此时才反应过来,醉溪村,千里醉,这不是前朝宗室汝阳王司马阳之专门酿酒的地方?
敲了阵门,王吉喊了一声店家,总算有人来应门,一开门见这阵仗吓得“嚯”
了一声。
王吉说,莫怕莫怕,我们是走货的商队,前些天下雨,迟了日限,这几天赶路赶得贪了些,今日没能进城,记得这里有个给马歇脚的地方,几年没来,怎么都变样子了?
店家笑说,不是,马店在后面,是我这店往村口挪了,不过里面房子塌了一些,我是小本生意,只修缮了几间,供来买酒的客人休息,你这些人,想是住不下。
王吉说,也不敢都住,还要看货,只是更深露重的,跟你买些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