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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沉。她们被安排进一顶帐篷时,秋月高兴坏了,说往日只听阿兄说住帐篷如何如何,如今我也住上了。
袁琪给她们送了毯子来,说晚上林子里潮,姊姊们需睡在这毯子上。周围都是男子,姊姊们最好不要出去,我和吴贯轮流守在外面,有事就叫。
留喜低头脸红说,要是……要是……如厕呢?
袁琪说,公子有吩咐,专为姊姊们搭建了,我带姊姊们去便是。
留喜看看另外三个人,耳朵都红了。
春桃起身说,我同你去。
留喜如蒙大赦,拉着春桃,跟袁琪出去。袁琪指了指不远处,山脚下用树枝搭了一个棚子,袁琪给她们递了个灯笼,领她们走了一半便不再上前。春桃和留喜往棚里看了看,是有一个恭桶,棚子四周搭着围布,外面看不见里面。春桃提灯笼在门口等她,见前面有炊烟,应是在烧火做饭,四处望去,能看见的地方都没见先前和她点头那人。袁琪带她俩到前面储水的地方,打水净手。春桃这才看到炊烟升起的地方,锅里熬着汤,谢亭和可能是神武卫某个头目的人在火旁喝酒烤鱼烤兔子。
军营里的男人太少见到女子,不由得要往她们这边看一眼。
那头目说,这一路倒是难为这些小娘子,要我说,在府里等贵人也是一样。
谢亭说,接了贵人,你我都是男子不方便。
头目说,接了,在那买两个便是。
谢亭笑,说,若有人利用此次机会安排细作,如何防范?
头目放下酒碗,一拍脑袋,又端起酒碗敬谢亭,说常望公子指点。
谢亭见这糙汉又看春桃那边,这左卫统领荆楚平日在女人之事上风评不好,他也有所耳闻,便说,还有,既是宫里派的,兴许陛下让带什么话,也未可知。
荆楚想了一会儿,甘下心说,那我们小心护着便是。
说着天已黑透,帐里帐外的灯火显出来,在这山坳里像流淌的星河。
肉饭好了谢亭便让人给春桃她们送去。
吴贯在帐外说,姊姊们,我是吴贯。
春桃听见说,进来。
吴贯和两个伙夫便把饭菜送进来。留喜眼里迸出的喜色等到三人出去便搂不住了,拉无双说,全靠宫里两位姊姊,竟送这么多肉来。
无双面色一红,又不好驳她。
倒是春桃和秋月笑说,想是荒郊野外做菜蔬也不便的。
秋月已拎了坨肉在嘴里,嘟囔说,行军打仗,不吃肉没有力气。
三人被她的吃相逗笑。无双问,秋月阿姊的阿兄是在哪个军营?
秋月忽然脸一红,轻声说,玄甲军。
留喜伸头说,是什么意思?
春桃笑,说就是驻守彭城的。春桃又转话题说,你们都是从小就在谢家的?
无双说,我阿父阿母是先夫人陪嫁来的。
留喜想想说,我有时候觉得我是从小在这的,有时候又觉得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
三人听着一笑,无双说,我怎么没听你说。
阿兄不让。留喜伸出手,说,为这个,我这手不知被他打了多少回,说明明就是生在这里的,总跟人说是外来的,别人要说我是疯子的。
三人又笑了一回。
夜里也不敢多话,听见夜里兵士好像换了回防,留喜、秋月心思浅,无双昨夜未睡好,也睡得沉。只有春桃,一夜细细地听着外面。
早上天一亮忙招呼三人起床,袁琪、吴贯提了热水来,梳洗了,早饭吃了,却一直无人叫走。春桃出来问袁琪,袁琪也不明白,吴贯出去逛了一圈,回来说,刚听有人问公子,说是今天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