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边那沉默寡言的奴才文子洛也曾见过几次,看着不过平平毫不起眼,也不知会有那么大的能力让你能主动到求到飞羽殿。
灵则斟酌地开口:“仆派人到尚宫局打听过,说是那叫平适的奴才私自偷拿了主子的钗子想贿赂尚宫局的宫人,恰巧被尚宫局的常大人撞见,那奴才上的伤便是被常大人惩戒得。”
“常双尘?!”
听见熟悉的人名,文子洛惊声音都变了个调,“他怎么也掺和进来了,没发现什么事吧!?”
“回主子,常大人将那奴才送回常宁殿后便没什么消息了,应当只是碰巧撞上了。”
文子洛松了口气,这宫中谁人不是人精,你的身份不同,就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
“罢了,总归是以后多派人盯紧点,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灵则应是,将所有事禀告得差不多了,便打算行礼退下。
刚退到殿门,又被文子洛唤住。
“你兄长是个不安份得,本君身边也留不下这样的人,你同你兄长长相有七分相似,性子却是不同,你兄长自小伺候我,我虽不会打杀他,但我不会留他在身边,日后他不必在殿内伺候,我只希望你不要同你兄长那般忘记自己的身份,生了不该有的妄想。”
屏风后的声音幽幽,灵则高声谢过主子恩惠,再次跪在殿中磕了个极重的响头,才跪在地上匍匐着退出殿中。
屋外大雪已经见缓了许多,见灵则出殿门,等候在殿外的宫人立马讨好的上前将方才灵成跪晕过去的事告诉了灵则。
灵成晕得时间恰好是在灵则进殿不过半刻就晕了,那些压着他的宫人不好在这时去禀告文贵卿,又因着他是文贵卿身边贴身令侍的身份便只好先将人给送回屋子里。
“真够巧得。”
灵则神色淡淡,站在殿外了好一会儿,才脚步一转往下人住得屋舍走去。
到灵成房中时,早有医官在替床上闭目躺着的灵成诊治,灵则也不急,随意从书架上抽了本书,便坐到一旁自顾翻看着。
医官是文国公府的人,平时常来飞羽殿,也识得文贵卿身边的两位令侍,因此态度也比对待其他宫人要恭敬不少。见灵则一直坐在这似是有事,匆匆把了脉后便借口写药方退出了房间。
医官一走,榻上本该昏迷的灵则直接睁开眼,除了面色依旧惨白,哪里有昏倒之人该有的样子。
屋内安静,灵则不动声色地合上书,对着床上那人道:“你胆子太大了,忘了她可是公子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你这样的亲近只会害了自己。”
“哪怕被责罚,我也不悔。”
灵成苍白的嘴角抿出一抹冷笑,“如果不是公子进宫,我也该是留她身边做侍夫得。”
志学之年的公子喜上七品官员家的庶女,身为公子身边贴身男侍的灵则灵成两人对这件事最是清楚不过。
那女子虽只是七品官员之女,却长了张连女子见了都惊艳的好面容,年纪尚小便见天人之姿,若是长大了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文子洛爱恨分明,性子蛮纵,喜欢什么必然是要弄到手得,那时灵成便将目光放在了那走了大运被文国公府嫡公子喜上的女子身上。
世家中贯有公子嫁人,身边贴身男侍先给女君陪床的传统,若是哪位贴身男侍被选中将女君伺候得欢喜了,日后也能留在女君身边做个侍夫。
灵成自认容颜娇美,虽比不上公子姿容盛极灼人,但他的温柔小意,还能舍下面子学些新法子在床上伺候好女君,自是有把握能得女君欢喜,再者若是肚子争气替女君生下一女半男,那可谓是脱胎换骨,一跃成为主子了。
“如今公子都已进宫了,你不该还留有这样的幻想。”
灵则微微蹙眉,不太赞同地看他,“况且她也阴差阳错地进了宫,往后更是不可能了,你还是趁早认命,免得公子因此恼怒你。”
灵成双目阖上,声音中透着冷戾,“若不是那件事,我何须如此为自己谋算前程,灵则…我…只是不想,一辈子被人踩到脚下……”
灵则缓步走到床榻边,眼中满是暗色阴霾,俯下身手掌暗暗用力,一把按住了灵成的肩膀,将人按得眼中染上疼意后才松开手。
“阿父只希望你我都能健康,母亲她们在永州最近才得了些喘息的时间,你莫要再惹出事让她们担心。”
灵成吃痛地皱起眉,目光紧盯着一脸平静的灵则,声音带着些讽意,“我真是讨厌极了你这幅成天替她们着想的样子,她们那时避祸离开京城时只带走了那蠢笨如猪的嫡女,可不见得带上你我二人——”
未说完的话被高声打断。
“永州来了信,待那边的事一了解,她们便会立刻动身回京城,所以——”
灵成站在床前弯起嘴角,平静的面容因这一笑变得绮艳起来,但是眼中仍是狠厉。
“——在此之前,你最好将你的那些妄念收起,莫要误了母亲的大事。”
素色衣袖轻摆,那人转过身,声音又逐渐变得平淡。
“这几日,我会同贵卿说你生了病不得见人,而你也该趁此时机,好好想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言罢,灵则转身欲走,却被灵成突然伸出的手拉住了袖角。
灵则没有回头,身后却传来灵成的笑声,很轻,像是一阵风一吹就散,每个字却都藏着自己极深的欲望。
“难道你就对她没有半分妄想吗?灵则,饶是你装得如何平静,我也不信你对她没有半分妄念。”
站在床榻前的人不再卑躬屈膝时,身子也如松竹般挺立,灵则回头眸光落在依旧笑着的灵成身上,淡淡道:
“可我不会如你一般,还等不到她的目光落下,便被罚跪在雪地中……”
我站在她身边时,一定会以一个更尊贵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