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手处有个手柄,谢凝往前推,车子便向前走;向后推,车子后退;左推则左拐;右推则右拐。
“今后,你就用它代步,能省去你许多力气。若要远行,便到车行雇车,不可逞强。”
松萝坐在座椅上,学着谢凝的样子转动手柄,只觉得这四轮车犹如脚下生风,灵活自如,“多谢公子,这下我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能像以前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自谢凝醒来,第一次在松萝脸上看到了笑容。
松萝在四轮车上坐下便不愿意下来,四处查看,她自伤好后,总不愿意多走,一是走多了腿会疼,二是走路姿势怪异,怕被人耻笑。
有了这辆车,不但省了力气,也不会有人看出她是个跛子。
而且车子做得穷工极巧,比之街上的素舆不知好看多少,就算出门,也只有别人眼羡的份儿。
“这是公子为我做的,全天下独一份儿。”
她心道,已经想到了街上女娘羡慕的眼神。
她将四轮车调整到门口的方向,准备这就出去转转,刚到门口,却撞到了一个人。
“哎呀,谁,谁撞我?”
六安左脚被车子压了个瓷实,抱着脚原地乱跳。
“六安,对不住
,对不住!我没看到有人。”
松萝自车上站起来,“给我瞧瞧!”
男人的脚怎么能随便给女娘瞧?那是给未来媳妇瞧的!
“没事,没事,我来找公子。”
他说道。
“找公子做什么?”
“这不马上到清明了,要去祭拜娘子,老爷差我来给公子说一声,今年上坟他就不去了,让公子代去。”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公子代去?”
松萝听到他这样说,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无名火来,“公子十年未回谢家,第一次给娘子上坟,连坟头在哪儿都不知道,他不跟着怎么成?”
“老爷说让我带路。”
六安低声说道。
“那能一样吗?娘子是他的亡妻,是他的结发妻子!这也是能替的?”
松萝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不顾生者,不念亡灵,这算什么家主?
她看看院中的谢凝,正在就着井水净手。
她压低声音问道:“你老实说,这几年公子不在家,老爷是不是没去给娘子上过坟?”
“头两年是去的,自大娘子嫁进来后,老爷只要提起这茬,大娘子就要寻死觅活、哭天抹泪,老爷也就不去了。”
“所以,都是你代去的?”
“我、我也没去。”
六安嗫嚅道,“大娘子明着不说,但暗里使绊子,只要我去祭拜娘子,回来总要处处找事,克扣月例。故而,我也不敢去。”
他看着松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声音也越来越低,后面的话,渐至无声。
“无妨,我自
去便可。”
谢凝说道。
两人的谈话谢凝尽数听在耳中,祭拜生母,自该儿子去,合情合理。
至于谢焘,生前不看重你的人,难道还能指望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