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的第三天,B市基地的路上忽然挂起了几个红灯笼,印忆柳他们的四合院周围就有一个,迎着冷风在一边的杆子上飘摇,灯笼地下坠着的红色流苏有几缕挂在树梢上。
看到这红灯笼,印忆柳有一瞬间的怔住,听到身后的赵思慧喃喃自语,才意识到要过年了。
今天是年三十,虽然大家嘴里不说,但是对于华国最为郑重的节日,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期待的。
俗话说岁岁年年有新春,春节往往代表着劳碌一整年最后的收尾,无论这一年是好还是坏,总归都过去了。
新的一年带着无限的美好期待和对生命延续的渴望,都在这个节日里得到了抒发。
过去的一年开头就是末世降临,人类被骤然变化的变异兽和变异植物打乱了阵脚,陷入了疯狂的逃亡和求生之中,根本没人记得那天晚上本该是大年三十。
赵思慧和林佳一大早便出了门,去基地的物资超市兑换一些新鲜的食材,印忆柳把空间里的罐头和真空包装的肉食统统拿了出来堆在桌子上,她一扭头,发现赵启阳正一边逗着黑狼,一边往窗户上糊着什么东西。
她凑近了一看,顿时有些无语。
只见赵启阳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盒子红色的印泥,用指头蘸取着红泥在白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福”
字,而后用手撕出一个狗啃一般的轮廓,显得极为磕
碜。
这样的红福字贴上去颇有几分搞笑的风格,偏偏他还一本正经道:“我妈说了,过年贴福字,一年才会顺顺利利福气来临。”
他说着说着神色有些落寂,苦笑一声道:“也许就是因为我老娘没来得及贴福字,所以她没了福气,早知道下午就是什么劳什子末世,我懒觉也不睡了,把家里给她贴满……”
印忆柳觉得可乐的心顿时笑不出来了,赵启阳身边的黑狼本来呲着牙嘲笑赵启阳审美有问题,贴这种歪歪扭扭像虫子一样的丑字,可听到这讨厌的男人忽然提起了母亲,它也没了兴致,晃着尾巴走到了印忆柳的跟前。
黑狼养的极好,皮毛乌黑发亮油光水滑,它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看着赵启阳和身边的兔子精忙前忙后,心里很是不解。
有时候它不能理解人类这种复杂的生物,他们残忍但是又不失善良,胆小却又能为了一些所谓的正义牺牲生命,更有甚便是这什么春节。
明明刚刚落了一场大雪死了那么多的人,但是人类却因为这虚无缥缈的节日重新凝聚起一种无形的力量。
这种情感黑狼永远不会明白,它没有经历过传承,没有感受过所谓的民族和凝聚力,在它的眼里它的族群天生为了捕猎而生,是孤独且向死而生的。
它虽然有了人类的思考能力,却没有共情能力,理解不了人类这些弯弯绕绕的复杂情绪。
但感受整个基
地和这个小家庭明显活跃起来的氛围,它觉得这样也不赖。
等赵思慧和林佳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印忆柳已经化身为厨房小娇娘,把厨房客厅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
她个人的力量有限,这院子实在太大,她只能做到把常在的公共区域清扫一遍,就算是迎新洒扫了。
看着小姑娘劳动过后红扑扑的脸蛋,赵思慧忍不住捧起了印忆柳的小脸狠狠地啾了一口。
她和林佳把手里的新鲜食材放在厨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我们这次出去的时候打听了一下,说科研院前几天出的怪事就是因为被人截了,据说那天本来就大雪,守门的人在寒冷中出现了极度幻觉,再清醒过来时,里面都乱套了。”
听着赵思慧八卦,印忆柳手里拿着布擦拭的动作顿了下来,极度幻觉,这不是天天还有谁,他真的回科研院去找六号实验体了。
正当她陷入了反复猜想之中,赵思慧接下来的话令她回过神来。
“靳大哥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不过他回来了肯定会给兔兔带新年礼物的。”
印忆柳心头一颤,忽然想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今年是年三十,更没有什么新年礼物。
她有感觉靳炀一定会送她什么东西,毕竟靳炀对她一直都很好,就算不是节假日也经常给她顺路买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但是自己被靳炀捧在掌心中
照顾的一年来,似乎从来都没有送过他什么东西,意识到这件事后,她顿时紧张起来,先是把分类好的罐头和真空包装的肉都拿了出来,和赵思慧说了一声火烧屁股似得跑进了屋子里。
林佳看着女孩儿的背影有些好奇,但转脸便投入了准备工作中。
卧室里,印忆柳在自己的空间里来回翻找,也找不出什么可以送给靳炀的东西。
送衣服围巾这样的东西,都是她空间里多到随地都是的,根本就没什么意思,可是除此之外她别的东西也没有了。
正当她抓耳挠腮百般无措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把空间角落里的一个铁盒子拿了出来,脸上的神情有些纠结。
盒子打开时,里面是一团一团的棉絮一样的白色绒毛,说来有些羞涩,这些毛毛都是从她自己身上掉下来了。
兔子每到换季便会大量的掉毛,前不久入冬之时便是她掉的最厉害的时候,尤其她往上睡觉的时候会无意识地变成兔子的原型,第二天醒来以后床上和枕头上都是这种白色的毛絮。
她不想被金大腿看到,又觉得自己身上掉的这些毛毛很是棉白手感极佳,舍不得就这么扔了,于是都偷偷摸摸地装在了小盒子里放在空间。
后来渐渐不掉毛后,她便把这件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