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雪并足垂手站在南棠面前,微落的目光轻抿成线的唇,除了那丝境界天生所带的仙威外,她并没释放更多威压。
那是她后来才知道的事,师姐在魔物攻山那天本来要悄然离开重虚宫,而时隔三十年,一切仍未改变,她一眼就能看穿师姐的想法。
南棠头疼。她倒宁愿萤雪拿出元婴修士的身份与自己对话,这样她能更加强硬地表态,可萤雪并没有,一声冷幽幽酸溜溜的质问,却连眼睛都耷拉下来,形容委屈至极。
美人垂眸,不要说男人,就是同为女人,也是要心软的。
南棠吃软不吃硬,最怕这样的局面,这比让她和萤雪打一架还让她头疼。
“萤雪,我有我想做的事。”
南棠尝试讲道理。
“我知道,师姐。”
萤雪点点头。师姐的心很广,装着太多东西,不会只有她,她用尽办法试了那么多年,也没见师姐改变过。
“你也有你要做的事。”
南棠继续道,哄孩子一样的语气。
天知道,要她一个筑基期修士哄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是种怎样的体验?
“嗯,我也有。”
萤雪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那我们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有何不好?”
南棠循循而诱。
“师姐,我疼。”
萤雪没回答,只是抬起手,在南棠面前摊开。
狰狞的伤疤破坏了她完美的手,如同无瑕美玉上长出的瘤痕。
南棠沉默
地以指腹轻触过她掌心伤疤,萤雪倏尔又笑了,收拢手掌,南棠飞快收手,没让她握住自己的手。萤雪不以为意,道:“那么,师姐想带着我哥哥去哪儿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
南棠一扫心软情绪,心头警铃大作。
“让我猜猜吧。”
萤雪望向她的左臂,“浮鲸海,四象岛,你要带他去见师父。”
左臂上的黑纹游向南棠手掌,夜烛的声音同时响在南棠识海中:“他发现了。我来与他说,你帮我传话。”
一道黑焰从南棠掌心飞出,很快就在南棠身边聚成人形。经由三十年生气滋养,不成形的黑雾已可化出人形虚影。
南棠退后半步,看他二人面对面站着,愈发觉得两人眉眼轮廓几乎如出一辙。
“果然藏在师姐身上,难怪我寻了三十年,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面对夜烛,萤雪气势顿增,元婴的威压渐渐释出,顿时将二人笼罩。
“你哥哥说,你有这时间花在他和我身上,不如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追捕你的人就快到了。”
南棠不知道这兄妹两人间的过节,只将夜烛的话重复给萤雪听。
“你还当我是那个被你们镇在巫岭一千三百年的困兽吗?哥哥,你莫不是忘了我脚上的符铃为何而存?那可是你亲手系上的。你说我现在有没能力将它打开?”
萤雪目光愈发寒凉。
“既然是我亲手系上,就没人比我更了解它,凭你还打不开。”
南
棠的声音,夜烛的话。
她听到夜烛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自信。
巫岭是什么地方?南棠从没听说过,还有,一千三百年?萤雪寿元难道已经超过一千三百年?可师父将她带回来的时候,她明明还只是个普通孩子啊。
“所以……还是要你亲自来解。”
萤雪说话间人影陡失。
南棠一惊,但比惊讶更快的,则是自己的感知。她竟然感知到萤雪的行踪,萤雪闪到自己的正后方并朝夜烛出手。这不应该,筑基对元婴,本是被碾压的境况,当初她在五莲峰观战时就有感触,自己压根跟不上元婴期修士的动作,但这次……不一样了。
夜烛的影子倏地回到南棠掌心,似心有灵犀般,南棠倏地攥住黑焰回身跃到半空,手持长焰如剑,朝着背后斩下,将萤雪挡开。
电光火石间的异变,速度快到让人摸不清。
南棠有自己的打算,她想借机试试实力——虽有春种为丹,但她的境界永固筑基,无法透过固有修仙等阶来判断自己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