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和摇摇头,薛延勾着唇笑,拿筷子敲了敲碗边,继续道,“第一,这二人之间,本就有猜疑,郄宛虽出身低贱,但深受百姓爱戴,费无极忌惮他,子常也忌惮。第二,这二人之间,没有及时交流,所以才给了费无极这个机会,让他能钻空子。第三,费无极逮着了这个机会,把子常和郄宛之间的猜疑给落实了,子常恼怒后怕,最后才下了杀手。”
胡安和听完,终于聪明一把,回过神道,“我知晓你的意思了。”
他两手比划着,眉飞色舞,“现如今,侯才良在永定做主簿,付禄远在陇县做主簿,两县距离七十里,交通不便。而为什么侯才良会跑去永定,就是因为陇县有付禄远压着他,他做不大,所以才走。付禄远他又不是个傻子,对其中缘由心中肯定清清楚楚,只是碍于利益裙带关系,不便挑明,但凭着他那个小人性子,定是早就对侯才良不满于心的”
薛延赞叹道,“不错。”
胡安和眼睛亮亮,舔唇问,“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等机会。”
薛延展了展臂,冷哼一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弄就往死里弄,不要拖拖拉拉不成样子。”
胡安和眉开眼笑,犹如吃下一颗定心丸,也忘了刚才薛延拐着弯骂他的事了,高高兴兴地继续吃饭。
又过三日,到了小年。
薛延和胡安和商量着与他换一日的班,空出一天时间来,带着阿梨满大街溜达买年货。今时不同往日,兜里有钱了,买东西都比以往要爽快许多,薛延没有那个为了几文钱斤斤计较要讲价的习惯,况且大过年的,谁都不容易,他也乐得利落些,皆大欢喜。
阿梨跟在他身边,也没管薛延的大手大脚,笑盈盈的,随他开心。
冯氏临走前将要买的东西都列了个单子,照着买就成了,大多是吃的,鸡鸭鱼肉,还有做粘豆包要用的黄米面。东西零零散散的,每样都不多,但提在手里却是慢慢一大把。薛延将轻巧的物件留给阿梨,剩下的自己一手提了,另一手紧紧拽着她的,生怕集市人流密集,弄丢了她。
昨夜下了鹅毛大雪,今个天放晴了,雪却还没化,踩在脚底下咯吱咯吱响,阿梨穿着厚袄子,系着围巾,捂得严严实实只剩双黑眼睛露在外头。集市嘈杂,叫卖声不绝于耳,阿梨听不见,但还是能从人们喜气洋洋的脸上瞧出热闹来,欢喜地左看右望。
薛延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握,牢牢抓着,笑着看她兴奋样子。
前头有个路边摊子,一个年轻男子坐在旁边,他穿一身鼠灰色大棉袄,两手交叉塞进袖里,两颊冻得通红,笑着招呼过往路人看看他的东西。阿梨好奇,拉着薛延过去看,走近了,却被他卖的东西吓了一跳。
一张白色麻布铺在地上,上头摆了大大小小十几颗鲜红欲滴的石头,形状千奇百怪,最漂亮的一颗竟是颗鸡心形。
男子热情地介绍着,“姑娘,你随便挑,我这都是从南边运过来的上好的鸡血石,要不是我家掌柜的和小姨子跑了拖欠我工钱,家中母亲又病重急需银子,我才舍不得拿着这些宝贝便宜卖。这些大的只要三两银子,小的一两就卖,原价可都是几十两的上好鸡血石”
说到动情处,他还耷下眼皮,硬生生挤出了两滴泪,“杀千刀的掌柜的,我祝他和小姨子不得好死白人送黑人”
薛延笑眯眯蹲在一边看他演戏,又挑了几颗石头看了看,扔回去道,“得了吧,还真以为挖出几块红色的石头就叫鸡血石了,欺负我们乡下人没见识”
那男子脸色一白,随后急急辩解道,“你可别瞎说,我这都是从大理运过来的,质量上乘,以前都上奉给皇家做贡品的”
薛延“唔”
了声,“编,你接着编。”
“”
那男子恼羞成怒,一甩袖子道,“你到底买不买,不买赶紧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薛延歪头看看阿梨,问,“想要”
姑娘家总是对这种精致漂亮的物件毫无抵抗,阿梨伸手摸了摸,咬唇冲薛延点点头。
小贩挺高兴,搓搓手,“那你们要买几块”
薛延懒洋洋道,“一块得呗,又不是馒头,不能吃。”
他挑挑拣拣,选了最好看的那块,问,“三文卖不卖”
“”
小贩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你杀了我吧。”
“我杀你干什么。”
薛延皱眉,“太少了那七文”
事到如今,小贩也不求能卖什么几两的高价了,他咬咬牙,比了个数,“二十文”
薛延缓缓道,“就一块破石头”
那人喉咙一噎,缓了缓道“十文钱,不能再少了”
阿梨眨眨眼,期待看向薛延。
薛延乐了,从兜里摸出十个铜板扔过去,“成交”
阿梨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更高兴了些,薛延掐掐她脸颊,笑着道,“等明个去找个绳串起来,给你戴着玩儿,你若是喜欢,等咱有钱了,买一匣子真鸡血石,打一套头面。”
阿梨眼睛弯弯,笑着点头。
薛延低头亲她一口,又去买了半斤的芝麻糖球,这才打道回家。途中路过永安街,薛延本打算去酒楼里给小结巴和胡安和也送几个糖球吃,却没想到刚到门口,便就见着了个伙计慌慌忙忙冲出来。
伙计见着薛延,犹如找着了主心骨,赶忙跑过来,急急道,“掌柜的,大事不好了”
薛延拧眉,望了望门内,“怎么了”
伙计道,“有人来闹事,非说包子里掺了老鼠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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