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直奔对方,又只是四目相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本来能言善辩的无忧,此刻一时语哽,千言万语只汇做了眼里的泪……
空旷的宫殿里二人的身影那般渺小,挡不住一点风雨,也遮不了一点狂雪。
可那又如何呢?
他们在意的是能不能重逢。只要眼前人在,何惧风雨狂雪呢?
无忧闯过了人生的牢狱,秦愚闯过了生死的牢狱,此刻能离得这样近,就已经算是恩赐了。
五郎他做到了,他回到了自己身边,他从那极北地狱逃了出来!
穆阿恪来到二人身侧,告诉秦愚,自己只给他们两个时辰的时间,天只要透光开始,穆阿恪就要前往前线,到时候没人护他们,随时都会被现。
事不宜迟,无忧果断脱掉了身上沉重的大氅嫁衣,摘掉刺痛头皮的头冠,解掉清弥身上的绳索,任秦愚紧拉着她冰冷的手,逃出生天!
他们离开了王宫,和青君牧昀汇合后,就朝万冬城外跑去,城门口的侍卫是穆阿恪帮忙周转开的,但长城,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因为穆阿恪不出长城,他要向西去。
“你还会回来的。”
穆阿恪坐在马背上,拉着缰绳,控制来回摆动的马头:“世上没有绝对的事,这里是你母亲的故乡,不是你的故乡,却也是你征服两次的地方。”
“什么?”
“你能从极北活着回来两次,那么冬地就是你的地方。”
说完话,穆阿恪就驾马离开了。
风太急雪太狂,没一会儿,穆阿恪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秦愚望着那灰蒙蒙的一片风雪里,却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出了万冬城门,就是一望无际的雪原了!
只是这里的雪原要比极北的雪原薄,然而冬地还在下着大雪,不知道这样日夜兼程,是不是个办法。
出了万冬城城门的时候,清弥还回头看了一眼,或许他才是真正的再也不会回来了,至少严生塔,再也不会。
而无忧则紧紧的抓着秦愚的手,头上裹着毛绒头巾,她看着眼前的一片迷雾一般的路,心中充满了不安。
无忧抬头看着身侧的秦愚:“我们去哪?”
“你想去哪?”
“我不知道。”
无忧的心,就好似这片迷雾,没有方向,没有着落。
秦愚眯了眯被刮的刺痛的眼睛,说:“那就先到大津吧。”
他低下头,看着肩侧的无忧:“先去安全的地方。”
秦愚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自己嘀咕了一句:“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带出去。”
他们迎着风雪继续往前走,眼界之中不见树木不见枝叶,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只是觉了一件事,看似冬地满目白雪,到处都无比荒凉,这度日如年的日子,却也到了冬地之外地域的冬天,立春尚远,长城南北皆是一片寒霜,根本就无处可藏,仿佛这条路越走越长,总是没有尽头。
“小悠……”
秦愚拉了拉无忧,伸手把她头巾拉下来遮住面部:“小心刺伤了眼睛。”
看无忧遮盖好,秦愚又提醒其他人,可最容易被刺伤眼睛的人,是他自己。
从极北回来后,秦愚的眼睛就开始刺痛不已,如今已经猩红一片,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越来越模糊的视野,让他心里也开始害怕,他紧紧的抓着无忧的手,虽然他想要安抚住无忧紧张的内心,但他根本感受不到,自己的手有多颤抖。
牧昀走在最前面,他最能辨别方向寻找道路,长城已经显身,这日不到傍晚,他们就可以离开冬地!
无忧其实也现了秦愚的异常,只是她没有说出来,秦愚没有提起,她也不会多问。
她走到了秦愚的前面,拉着他跟在牧昀和青君脚印后面,叮嘱清弥也一定跟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