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父的兵符……”
秦愚回头看了一眼捋络腮胡的严恪均:“有严家的一半。”
“的确。严统领叔父位镇国大将军守卫冬地长城望楼。”
秦愚脚步越来越慢,他推开房门,走到屋里,想了半天才说:“我知道他,严卫,我父亲在时他是我父亲的御前侍卫统领,他是最后倒戈的人,父亲让他继续抵抗,但他不愿做无谓的牺牲。
斩我父亲的,也是他。”
“他忠于先帝,陛下自然要试他归诚后是否也忠于自己。”
青君接话:“但他仍然去了长城。”
“我管不着。”
秦愚倒头就睡,不再理会青君,青君也就自顾自离开了。
第二天,就是久别重逢的面对皇帝了,秦愚紧张,却又不紧张。皇帝是为仁君,自他上位从未生过战乱,西南与西部偶有起义,也以招安谈判为主,边境更是安稳至极,人族、魅族、龙族已经十二年没有打过仗了,如今秦愚回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秦愚难得穿一身正装,初冬也寒冷,但他从不知冷,只有青君递给他披风,他才知道是冬天来了。
他扶了扶头冠,坐进辇轿,午时进入皇宫。
秦愚习惯性的支起右腿来,捶了捶大腿,然后扭头望着空旷辽阔的皇宫大内。
走过的宫人宫娥都给他下跪,巡逻的禁军皆合手行礼,他们也不抬头,四面不避风、挂满琉璃帘子和流纱的辇轿根本遮不住秦愚的身影,但他们不好奇,只知道有辇轿,跪就是了。
秦愚扭过头来,看着自己这身沉重的黑袍祥云暗纹金丝鎏金蛟龙衣,可笑的想:他怎么还能穿上皇子的衣裳。
下了辇轿,秦愚捋直一直垂到胸前的冠系绳,又摸了摸冠,才敢平步向前。
若是平时,他最厌烦带系绳的冠,规矩太多,可入了宫,他也就不仅是秦愚了,由不得性子来。
秦愚等着内侍通传,声音进耳朵了,才掂起前巾跨过门槛,一步一步往文渊殿内走去。
两侧空旷,烛台下坐着几个宫娥,前面站几个宫人,眼前一大屏风,秦愚在屏风后行礼,作罢绕过屏风,往前面那两个老头跟前走。
穿龙袍的自然是皇帝,穿墨青色宫服拿拂尘的,是大监墨砚。
秦愚也认得这个太监,他有一个义兄叫做洛纸,跟在先帝身边,先帝死后跟着殉葬了。
“臣秦愚……”
秦愚掀袍左上前一步,抬手合掌:“返京述职……”
先曲右腿落膝,再守左膝而正面皇帝:“请陛下千秋万安。”
埋头垂,叩头行礼。
“五郎起来吧。”
皇帝的声音颤了两下,他从桌案后走到桌案前,望着秦愚直身站起,垂手而立:“谢陛下。”
秦愚抬起头,见到原本记得模样的人,如今却两鬓斑白,愁纹满面,他略显佝偻的脊背,稍有蹒跚的步伐,让秦愚实实在在的愣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