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对方远不如当下这般憔悴,以至于姜荺娘也有些迟疑,想那白凝瑄是对俞太后一直有着真感情,是以这才能够因为担忧而影响到自身状况。
她如此想,俞太后更是如此作想,她本就喜爱白凝瑄,因此事,自然更是疼她。
因白凝瑄苍白许多,私下里与姜荺娘的针锋相对也都消失不见。
她整个人像是被人磨平了傲气,在姜荺娘面前也客气许多。
这日照应完太后,姜荺娘本想出宫回府一趟,岂料又遇见白凝瑄。
白凝瑄走来她身边,一双水眸望着她,眼中有几分难堪,亦有后悔之意,让她颇是意外。
“白妹妹这几日可是累到了”
姜荺娘不好一直不理会她,便关怀她一句。
岂料她听了这话,竟落泪下来。
姜荺娘更是错愕“若是累了便回白府去歇着,太后她老人家这里自有我来照应。”
白凝瑄摇头。
此刻四下正无人,白凝瑄便突然跪在姜荺娘面前,低声道“姜姐姐,从前种种皆是我目中无人,是我之过,你能否原谅我一回”
她说得情真意切,声音也打着颤,模样本就柔美温婉,此刻更是楚楚可怜,即便是姜荺娘见了,心中亦有一丝动容。
“你先起来说话。”
姜荺娘将她扶起,见她落泪不止,只拿了帕子给她拭泪。
她见对方又好似有话要说,索性便牵着白凝瑄坐在绣墩上,二人围着圆桌说话。
“姜姐姐,我诚心与你认错,怎样都好,你原谅我一回行吗”
白凝瑄哽咽道。
姜荺娘颦眉,沉思了片刻,又与她道“我从未针对过你,也未曾厌过你,你我二人其实也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白凝瑄道“姐姐当真不介意过往”
姜荺娘见她都哭出了汗来,脸侧黏着额,情绪不似做伪,也只能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白凝瑄这才止住了几分伤心,又兀自擦了擦脸,而后才与姜荺娘道“姐姐,我知道你如今不希望瑾王殿下有其他女子,但我们生来便知道这世上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他迟早都是要有其他女子的,姐姐能否接纳了我,我不求做侧妃,只求做瑾王身边一个贱妾,姐姐成全我可好”
姜荺娘听她这话就更是错愕。
她没曾想白凝瑄竟愿意牺牲到这个地步。
要知道,王爷侧妃好歹都是册上有名的,即便百年之后,子孙看过族谱,侧妃亦是有头有脸的人。
而贱妾则不同。
说白了妾就是玩物,指不定哪日家主与友人聊得投缘,便将自己美妾赠与友人,以示友好,这样的地位,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姐姐,我誓,我绝无坏心。”
白凝瑄说着便要起誓,却被姜荺娘阻了。
姜荺娘道“你不必与我说,我到底只是瑾王妻室,而非他本人,更无法代他做主,只是你之意愿我替你转告瑾王。”
她这时内心极是窘迫。
若是对方心恶,她自然无所畏惧。
可如今白凝瑄却做出这番姿态,拿出十足诚意来,又扮得如此可怜,让她不知如何应对。
若直白拒了,她到底不是庄锦虞,没有那个权力。
对方又跪又求,她也只能丢下一句甩锅的话来。
然而这对于白凝瑄却好似一线生机一般。
她连忙道“姐姐若促成此事,我必记着姐姐的大恩大德。”
她说得极是郑重,让姜荺娘感到极是压力。
庄锦虞那日因认错了人,踹她的那一脚她还记忆犹新。
如今倒不是她妒忌不妒忌的问题了。
她主要还是怕了他那张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