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姜荺娘回去之后就没有一点动静了。
一直到下午,她才去见了当下掌家的二夫人程氏。
也不知她与程氏说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借口,程氏竟也放她走了。
不到天黑,姜荺娘便离开了薛府。
沈妍月终于如愿以偿。
而姜荺娘离开了薛府之后,沈妍月便立马派了外头雇佣的仆人跟着姜荺娘,查看她的一举一动。
那仆人拿着沈妍月给的银子,每日都会将姜荺娘的情况传递进薛府里去。
头一日那姜荺娘便因为身无银钱而无家可归,据仆人说那姜荺娘竟没脸没皮地睡在了土地庙里,一早起来,衣服都脏得不像样子。
第二日天一亮,她就被看守土地庙的人给呵斥出去了,样子要多窘迫就有多窘迫。
沈妍月面露嘲色,道“她竟这样放得开,也难怪先前府里人说她失贞了她都能面不改色”
因姜荺娘自出府之日便一直拿着头巾裹着脸,那仆人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被毁了脸。
到了第四日,她一直在京城徘徊不去,白日里穿得灰扑扑的,又没洗漱过,几乎与个乞丐婆子无异。
但到底有人觉得她身材消瘦,该是个漂亮的女子,便大着胆子走她背后扯了她头巾,却被她脸上的疮给吓跑了。
那仆人转述的时候,面上露出了恶心的神情,沈妍月就愈想要亲眼看看。
待到第六日,姜荺娘忍不住想要打听一下薛府老太太的消息,却被上街来买东西的苏银给撞了个正着。
苏银惊讶于她这幅狼狈的样子,正要上前来,却被姜荺娘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苏银这才留意到姜荺娘身后不远处正有人盯着这处。
姜荺娘为了避开苏银,便往了相反的方向走去,岂料她才走到路中间,路上便突然冲出辆马车来,险些就碰到了她。
那车夫停下来,见她衣衫褴褛,便问她有事没事儿。
姜荺娘捂着头巾摇了摇头,她急着要走,却被车上的人蓦地给叫住了。
“荺娘,是你吗”
姜荺娘顿了顿,见车上的人急忙出来,又朝她这里走来。
待他站在她面前仔细看了又看,才敢确定姜荺娘的身份。
“真的是你,你你怎会这般狼狈”
眼前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当日借着姜荺娘父亲逼婚的林清润。
后来他跟丢了姜荺娘,府里瞒着的事情也在林母那里漏了馅。
林母气得都对他动了家法。
眼见着姜荺娘返回了薛家,连姜父都不肯再认,他便愈觉得无望。
然而今日却又让他遇见了姜荺娘。
若说这都不叫缘分,谁能相信
“荺娘,你你别怕我。”
姜荺娘冷淡地看着他,心想她当然不怕他,她怕他待会儿看到她脸后会害怕。
林清润道“这路上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若相信我,我带你去我的地方说话行吗,我必然不敢再做出逾越的事情来了”
他急切想要在她面前挽回形象来。
姜荺娘却低声问道“你当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欺负我了”
林清润终于听见她回应了自己,高兴的不得了,与她道“不会的,我那时只是一时糊涂而已,不如你坐马车过去,我我走回去,行吗”
他这时仿佛有种本该永远失去的东西忽然失而复得的喜悦感,愈小心翼翼,连半分冒犯的念头都不敢再想。
姜荺娘迟疑了一阵,便点了点头,倒真有几分孤弱无依小可怜的味道了。
去前,林清润对那车夫交代又交代了,让车夫行路平稳一些,不要颠着里头的人了。
那车夫见此人对自家主子如此重要,便也上了心,将姜荺娘仔细送进了府里去,这才返程去将路上的林清润接来。
那林清润回到府中,见姜荺娘仍是那副灰扑扑的模样,心里有些心疼,又见姜荺娘裹着脑袋实在奇怪,便忍不住道“荺娘,在我这里都是极为安全的,你便放心的把头巾拿下吧。”
林清润理所当然地认为姜荺娘是怕外人会觊觎她的美貌,所以才特意拿着头巾把脸挡起来的。
姜荺娘道“多谢你伸出援救之手,只是我怕拿下头巾来会吓着你。”
林清润道“荺娘,旁人不知道我,难道你也不知道么,你放心吧,先前确实是我做错了,往后即便你不愿意留在我这里,我也绝不阻挠。”
好歹也算是又和姜荺娘重新有了交集,他哪里还敢再冲动而毁了这失而复得的缘分。
他极是怜惜地望着姜荺娘,见姜荺娘虽惊疑不定,却还是把手伸到了耳后。
他微吐了口气,正要开口,却见姜荺娘右脸露出了好大一个疮疤。
林清润的手微抖了一下,望着姜荺娘那张脸,露出了迟疑。
姜荺娘看向他,仍是那双清亮的眸子,低声道“我吓到你了吧”
他回过神来,只怔怔道“没有,没有就是,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