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寺的天王殿似乎有些低矮,让人感觉到四大天王有点出不来气,一个个灰头尘面的,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粗俗,有人甚至说那条蛇头倒有点像龟头的模样,田之鱼看了看还真有点像,其实,好多事不经点破,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一旦有人质疑出来,那你无论如何看,觉得都是别扭的了,这也许就是所谓的风景故事制造者们的噱头吧。
一张不高的桌子忽悠着立在托塔天王座前,上面写着“神算子胡文泰”
,下面一行小字似乎是介绍其神算绩效的,旁边还放着一本大大的红皮证书,是田县《易经》研究会颁的“高级易经研究大师”
证。而坐在桌子后面好像是在看书、又好像是在看人的胡大师早已开口说道:“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神算,胡某俺掐指一算,庙里出来个浑蛋,皮筒子、皮筒子,装酒两头漏,装饭瞎扯蛋。。。。。。”
胡文泰扯着砂锅嗓子胡乱吆喝着。
皮洞之早已走过去,作势要掀胡文泰的卦桌,边掀边骂道:“泰儿,在这儿胡球咧咧啥,还不赶快回去吃奶去,听说你兄弟媳妇又给你怀上了,你小子倒他娘的省事了,和武泰共用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胡文泰翻了翻眼皮笑道:“皮筒子,不要信口雌黄啊,诬陷人可不是什么好鸟啊。。。。。。”
胡文泰还要七荤八素说下去的时候,胡武泰老婆从市场回来,打庙门前过来了,胡文泰连忙看着田之鱼改了口,说道:“我说这位先生肯定是个学问人,不过,哈哈,今年,嘿。。。。。。”
话说到一半,连连摇着头,武泰老婆早已一脚迈进庙门来,皮洞之做了个鬼脸尴尬地笑着,几个看笑话的说道:“这倒好,俩人,嘴嘬得跟麻梭子一样了,老能摆是不?”
胡文泰狠狠地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连忙从布袋里掏出几张大红鱼来,递给了他兄弟媳妇,说道:“看看俺桂花,上午又给做好吃的,这么好的兄弟媳妇,你们说到哪儿找去。”
说这话时,那眼神都带着几分自豪,桂花早已接过钱,扭着肥肥的大屁股走了,皮洞之凑到胡文泰眼前,低声说道:“孩子,这比上洗浴中心找小姐都贵。”
说完不待胡文泰反应过来,早一个转身跑出了庙门,田之鱼几个也笑着跟了出来,胡文泰似乎并没有在意皮洞之的恶意玩笑,而是对着田之鱼继续说道:“先生,要不要卜上一卦?”
田之鱼笑着摆了摆手。
阿寺庙门正对着的是阿镇供销社的老院子,水泥挂面的墙上依然还能见到某种革命式的标语,里面的老柜台也早已换上了市货架,可总给人一种不搭配的感觉,穿过日杂门市部的过洞,便是孙老四羊肉馆了,笑容可掬的孙老四早已迎了出来,带领几个人穿过两道暗门,竟然进到供销社的老院子内,一棵高大的老桐树下,一张矮桌子早已摆放停当,旁边的劈柴大灶火势正旺,大锅里的半只羊在沸水中翻滚着,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腥膻味道,勾引着人们的味觉神经。
“这个好,清水煮羊肉。”
田之鱼似乎被勾起了食欲,或许这种做法甚合他的口味,不由自主地赞道。
“怎么样,兄弟,要说这阿镇美食啊,并不比你们隗镇差,隗镇的历史悠久,这阿镇的历史也差不到哪儿去,兄弟,哥说你啊,别整天抱着隗镇那巴掌大的地儿研究来研究去的,把眼光放远点,也研究研究这阿镇的历史文明如何?说不定还会豁然开朗哩。”
皮洞之说道。
“皮校长,有你老兄这番话,我早已豁然开朗了,老兄说的对啊,就这几十公里的距离,饮食、起居、文化、传说等等都有不同啊,比如这‘隗不狗、郐不驴、阿不吃阿不吃’就大有讲究啊,你们说这隗地的人为何不吃狗肉呢?郐地的人为何不吃驴肉呢?阿地的人说着不吃不吃,怎么什么都逃不过他们刁钻的嘴呢?”
田之鱼看着锅里诱人的羊肉,说道。
“嘿嘿,老弟,你还真是难为着哥了,哥不懂,也回答不了你,今儿个咱还是先不说这事,来,一人一箱啤酒,谁喝谁的,任务想办法完成。”
说话间,阿镇中学同行的一位副校长早已指挥着孙老四搬出几箱啤酒来,一人面前一个大碗,田之鱼还要推脱,曹胖子早已打开了啤酒,满满地给各人倒着,孙老四也忙着捞大块的羊肉去了。
几碗啤酒下肚,大块的淡羊肉更是爽口顺滑,张福仓愣愣地看着田之鱼和皮洞之,轻轻地皱了一下眉,要来了一小碟蘸料,享受他认为的美食去了。田之鱼笑道:“张校长的口味有点重啊。”
皮洞之笑道:“张校长口味重不重,俺老皮不知道,反正曹胖子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老曹,听说你还有什么‘先进’、‘后进’、‘上进’几个品种,你小子,够厉害的。”
曹胖子反唇相讥道:“皮校长,哪儿有你厉害,听说你,哈哈哈,对了,这回报表可是你们那位闻老师的功劳,说说,她是如何给李局长灌了迷魂汤,不让你们报的。”
皮洞之笑道:“所以吗,你们是抱着关系不用,非要来问我这个皮筒子,喝酒两头冒的,嘿嘿,曹胖子,你不是说你们那位贾诗人认识阴副局长吗?一个大常务副局长,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的,之鱼老弟,有些关系该用是一定要用的,过期就没用了。”
皮洞之跟田之鱼说着话,眼睛却看着曹胖子。
田之鱼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了,嘴唇上沾上了一道啤酒沫子,颇有些滑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