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很輕,仿佛提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陳嘉佑腳步驀地停住,眼睛微眯,漆黑的眸子宛如不見底的黑洞,「怕室友發現,告訴你爸媽?」
南詩彆扭地說:「你這麼認為,也可以。」
「……」陳嘉佑直直地盯她幾秒,儼然被她斷崖式的情緒變化給整愣了,回神之後,氣極反笑:「不是,什麼叫我認為……」
南詩埋頭,像只小鵪鶉,縮在他懷裡。
依賴的姿態,抗拒的態度。
矛盾至極。
陳嘉佑無奈:「南詩,沒你這樣的,爽完就翻臉不認人啊。」
南詩揪著他的衣領,由衷的感受到力不從心的悲愴,積攢好久的委屈逐漸有崩塌的趨勢,「我其實並沒有,很愉快。」
現在不管和他做什麼,哪怕只是待在一起,都沒有當初那種輕鬆滿足的感覺了。反而很累,身心俱疲。
氛圍凝固一秒,空氣再次流通。
陳嘉佑把她放在大理石台上,浴室里霧氣氤氳,讓他一雙眼眸中也添了水汽,濕漉漉盯著人的時候,最容易讓南詩心軟。所以她垂下眼瞼,沒有看他。
陳嘉佑偏不讓她躲,虎口卡著她的下巴,抬起一張透著粉的小臉,語調平直生硬:「嫌棄我技術不好?」
「你剛剛的表現可沒這意思,傷我心了啊。」
南詩咬著下唇,試圖推開他的桎梏。
「你別掐著我,疼……」
陳嘉佑偏不鬆手,還加大了力氣。
他就是要她疼,疼才長記性。
疼了,才會知難而退,不會再瞎鬧。
陳嘉佑不願深究她鬧情緒的原因,接連不斷的應酬讓他累得腦門兒發脹,而且,今晚兩個人的狀態明顯都不對勁,無法理智的對待問題,如果爭起來,恐怕會把事情搞得更糟糕。
所以,他打算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打住話題。
南詩不斷推搡他的手,唇上印出一道深深的齒痕,面色漲得通紅。突地,一顆豆大的淚珠掉落,砸到他手背上,發燙。
陳嘉佑眸色發沉,徹底沒了耐心,收回手轉身就走。
南詩淚流滿面,強忍著沒出聲,肩膀聳動的厲害,單薄的一個人坐在大理石台上,捂著臉,渾身都在顫。
陳嘉佑剛走到門口,低罵了一句,飛回來抱住她,直到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她現在瘦的有多離譜,抱起來沒有一點兒實感。
怎麼變得那麼瘦了……
寬衣解帶這麼多次,他竟然一直沒發現。
南詩揪著他領口的一小塊布料,嗚嗚哭出聲,仿佛一隻羸弱的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