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两天,泾原节度使的军令就到了。
令忠武军交出作乱之人,归还钱帛、粮草,同时退出原州城。
气的一向沉稳的李可封在军议上破口大骂,“粮食分给了百姓,钱帛都送给他周宝,现在反而找我们要,天下宁有此理耶?”
“原州人心在我,临泾城高池深,周宝纵然十万大军,又能奈我何?”
李师泰附和道。
守城占有巨大优势。
安史之乱时,张巡六千八百人马坚守睢阳十个月之久,前后四百余战,竟然歼灭叛军十二万之多,救了唐朝一命。
周宝手上的大军最多也就两万。
李可封手上一千两百余忠武精锐,再加上五六千土团,危急时候,还能征召城内青壮,绝对有一战之力。
而且眼下已经入冬,大雪一来,天寒地冻,临泾城更加高枕无忧。
“放肆!”
李可封勃然大怒,“我等岂能作此不忠不义之事?”
李师泰梗着脖子道:“朝廷权阉作乱,四方人心思乱,非我等不忠不义,而是他们欲置我等于死地,难道坐以待毙不成?”
“你……你,我李家怎就生出了你这逆竖。”
李可封摸起刀就冲李师泰冲去。
看似怒不可遏,走的却极慢,一步一步,一双鹿皮短腰靴靴踏的木板咚咚作响,眼神也在左顾右盼。
陈玄烈在人后冷眼旁观,不禁腹诽这对叔侄的演技真差。
至少将刀抽出来,才更逼真一些。
不过李师泰的话也说的非常明白,不能坐以待毙。
“都将息怒、息怒,少将军虽言语冲撞,说的却在理。”
前营指挥使郑全昭赶紧上前拦住了李可封。
军中永远等级分明。
这种场合不是什么就能上去扶的。
郑全昭上了,其他两个营指挥使也跟上,“都将息怒,有我等在,绝不会坐以待毙,你等说是也不是?”
紧接着几个厢指挥使纷纷表态,“誓死追随都将!”
厢指挥使表态完了,接着就是队头……
李可封用这种方式统一内部意见。
大部分人都唯唯诺诺。
();() 但也有例外,陈奉先挺的就像一根木桩一样,直愣愣的望着李可封。
陈玄烈忽然发现左营、右营有四个队头悄无声息的跟他站在一起。
加上本队,也就是二百五十人唯陈奉先马首是瞻。
难怪李可封一直不敢动他。
只是陈玄烈觉得二百五这个数字有些不太吉利……
这么多人没吭声,李可封自然不能视而不见,“陈队头意下如何?”
“原州终非我等土地,还有数月就能回返故土,何必再生事端?”
陈奉先的话是大部分士卒的心声。
士卒不是草木,皆有父母妻儿,一旦与泾原节度使刀兵相见,很难返回许州。
眼下两边还没翻脸,朝廷诏令只是让忠武军退走。
至于归还钱粮,真拿不出来,朝廷也不会强迫。
李可封眯起了眼,精光闪闪,“本将也不想再生事端,但若是周宝大军攻我,又当如何?”
“若是攻我,则另当别论。”
如今形势,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本将这就上表朝廷,忠武军对大唐忠心耿耿,我李可封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