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眼眶變得又酸又痛,苦澀的感覺心裡在翻江倒海,他不想讓程錦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只能垂著頭,拼命的把情緒壓了下來。
江臨覺得自己完完全全被程錦牽動了,幾個月來的冰冷統統消失,也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說出把很決絕的話。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憑著那股勁兒永遠向著他的程錦,江臨只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他江臨,怎麼有那個命呢。
能遇見這麼好的程錦。
手機此時突兀地響了起來,江臨轉開了程錦的視線,掏出手機一看,是一條簡訊,程錦父親發來的。
【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們今天的談話。】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對面的程錦直接隔著桌子一把拽住他的手,把手機奪了過去。
只見程錦不敢置信地看著手機,青筋暴起道:「我爸都和你談什麼了?讓你和我撇清關係?!讓你好好想什麼?想個屁!」
「程錦,你冷靜點。」
「我冷靜什麼?自始至終就我一個人堅持!」
「你父親沒和我說什麼,在你的事上,是我對不起他,他如今能和我敞開了說,我心裡還會好受很多,但是我沒有告訴他你在哪,我還能回來找你,我們還能繼續和以前一樣吃飯,不是嗎?我沒像他妥協……」
程錦咬了咬牙:「我不想我父親的三言兩語就讓你遠離我。」
江臨小聲地低頭:「我知道。」
程錦站了起來。
他走到江臨坐的面前,很慢地,試探地碰了他的手,低頭看著江臨的臉。
「江臨。」他說:「我都努力了這麼久,我父母最近都不給我打電話了,你得站在我這邊,我不能孤軍奮戰……」
程錦的聲音響在江臨的耳畔,溫柔又脆弱的聲音承受了太多委屈,江臨沒有辦法也不想拒絕。
江臨把臉轉向一側,程錦輕扣著他的下巴,又把人轉回來。
「我對你是真心的,你見過誰像我這樣……」
「我知道……」
一晚上兩人心裡都不好受,江臨甚至第二天請了假,可他沒告訴程錦,還是像往常一樣出了門。
古山陵園的深處,雖然花草遍布,鳥語花香,可江臨卻從心底感覺這裡無比荒涼。
都說有媽的孩子像根兒草,此時的江臨,也想把根扎進這貧瘠的土壤,來獲得一絲慰藉。
像往常一樣,江臨捧著花走進墓地,幾米遠的地方,他突然發現自己母親的墓前,好像站了一個人。
江臨皺眉愣一下,走上前剛要說話,只見墓前的人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趕忙閃開,江臨略瞥了一眼,一瞬間就停住腳步。
那人也是動作一僵,然後退了幾步,二人間隔了一米遠的位置看著彼此。
江臨繃著肩膀,一雙眼睛反覆里有些不安地在那人身上遊走,眼前的男人大概四十多的模樣,眉眼間雖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可卻是一副含情的桃花眼,看著他這副身段,江臨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可突然一想,卻記不起來。
越是想不出來,江臨越是盯得緊。
「你來看我母……」江臨雙唇輕啟,可就在這時,那個困惑在他心裡的謎團一下子就開了竅,江臨腦袋裡嗡的一聲,轉身就要離開。
可惜身後的男人一把就拽上了江臨的手臂,因為激動而用力過猛,把江臨整個都往回拽的趔趄了一下!
「江林!你……你不是江臨?!你改名字了。」
江林。他已經好多年沒聽到這個稱呼了,江臨只覺得四肢發麻,整個心臟都翻湧著一股噁心。
噁心的讓他想吐。
江榮喊得聲音很大,他見江臨並未轉過身來看向自己,便折過來走到他面前:「江臨?」
「你認錯人了。」江臨的眼神好像一把滲著血的刀,他一秒也不想站在這裡,逃跑似的說道:「請管好你的嘴,別到處亂叫人。」
「你認出我來了是嗎,我是……」
看著江臨恨不得殺了他的表情,江榮突然沒了說下去的勇氣。
「你是什麼?你是什麼和我有什麼關係?」
江榮那副心虛卑微的模樣,在江臨眼裡,比喪家之犬還要可笑。他在自己面前越是抬不起頭,江臨就越有將他捅死的衝動。
他當然認出來了,在他收拾母親遺物的時候,翻到了一張年代感十足,皺巴且泛黃的照片,上面是一張全家福,襁褓里的嬰兒是他,而抱著他的那個男人,是讓他家破人亡,給母親留下一輩子恥辱的人。
五歲那年他不辭而別,從那時候開始,就是一場噩夢。
沒有人知道,十幾年的日子裡,他們母子倆有多麼灰暗。
江臨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還能看見這個男人。
嘴角邊上滿是不屑和冷笑,他比江榮高一點,往前一步,壓低聲音道:「我全當你今天是走錯墓地了。」
江榮被他噎了一下,臉色瞬間如死灰般不堪:「不是的……」
見他說出這話,江臨眼神瞬間變得陰鷙,如同一隻冷箭,直接插在了江榮的心上。江榮沒來由一個冷顫,這下方覺得自己要面對的兒子,早就變成了一個成年人,而不是還未心智成熟的小孩。
「不是?你要是不信,完全可以下去,去問問她。」
江臨指著墓碑,眼神里滿是噁心:「這麼多年,要是還有你什麼需要拿走的,你大可以拿走,想來你站在這也該看夠了。我媽在下面太孤獨了。你要是真有臉,就該下去給她磕頭認罪,而不是活著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