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宛如炸雷。
时文彬心中一惊,这和他之前想象的有点不同,打量着来人,一身白衣,文质彬彬,颇有书生气质。
“你是何人?为何出此狂言?”
书生拱手笑道:“大人息怒!小生不过秀才一名。听闻大人处境,不才特来献策。”
时文彬想起刚才下人的禀告,确认道:“献策?”
书生语气笃定,似有万分把握,道:“不错!此策定可解大人烦忧。”
时文彬脸上似笑非笑,道:“哼!可笑!我有何烦忧?”
书生将手背在身后,踱了两步,抬头看着时文彬,微微一笑,道:“小生献丑了。”
“大人一忧梁山在侧,寝食不安。”
“二忧县兵大损,县中空虚。”
“三忧县内大户,赋税难平。”
书生刚开口时,时文彬还漫不经心。
说出第二条时,时文彬就有些正色了。
等到第三条时,时文彬已经彻底换了脸色。
这书生不凡!
竟如此懂得他的心思。
前面两点也就罢了,最后一点可算是命中他的要害。
异地为官,大户收税太难。
书生站定堂中,轻吐一句:“小生不才!可出一计解大人三忧。”
时文彬正襟危坐,道:“愿闻其详。”
“听闻李家庄李洺已被梁山处置,家人也被驱逐,如今他名下的田地却是已经无主,大好良田就此空置,实在可惜。”
书生却是先叹了一句。
“不错!你倒是消息灵通。”
时文彬先是赞了一句,随后发问道:“早有大户人家找我打听此事,不过田契已在梁山之处,若要此田,需重新丈量土地!你意欲何为?”
书生微微一笑,轻声道:
“听闻梁山山上有个叫王伦的头领,仁义爱民,不才想让大人将李家名下田地转至王伦名下,那王伦愿意正常缴纳田税。”
随后又补了一句,“当然,苛捐杂税是不愿纳的。”
大宋实行一年两税制,夏税收钱,秋税收粮。
每亩不管粮产多少,都只征收一斗米的税。
看起来很少。
();() 但实际除了田税以外,又有各种杂税、身丁税、科率、和籴、和买等等一系列的税收在等着征收。
而这些征收上来的往往远大于治下赋税所需数目,那多出来的自然会被上下瓜分掉。
又因为乡绅和胥吏勾结,往往是富豪形势者田多而税少,贫弱者地薄而税重。
小民压迫甚重。
所以,书生才说王伦只愿意正常缴纳田税。
其余一概不管。
时文彬眼睛微微一眯,上下打量着书生,道:“你是梁山说客?”
书生轻笑道:“是与否不重要。”
“重要的是,梁山有了田地作为支持,不会再动辄下山。田地归了梁山,大人不会再受其他大户骚扰。有梁山作为威胁,想必大户们的赋税也更容易收取。”
“更重要的是,梁山从此不会对县中有任何想法。”
时文彬心动了。
他端起清茶抿了一口,让那袅袅升起的烟气掩盖住他的表情。
书生见状,趁热打铁,道:“大人,不过是治下换了一个地主而已!”
“以田地治梁山,以梁山治大户,自此县内皆平,大人也可坐稳县令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