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见了外边来了人,本是随意地瞥了一眼,但很快,他的眼睛便瞪得溜圆,张嘴喊道:
“师父!”
“谁是你师父!”
不错,这便是那日他新收的一群武当弟子之一,总是与自己唱反调的胖子。
胖子哪里管那么多,上前弯着腰说话,比店中跑堂的老白更为恭谦:
“那日师父下山之后,弟子便惦记得厉害,于是也跟着下了山。”
“一路行来,少林也去过了,洛阳也去过了,终于是在此地遇见了太师父,方才晓得您到了这里。”
“师父奔波在外,身边也没个人伺候,您可是中了寒毒啊,没个使唤的怎么能行!”
“所以弟子自作主张下了山,还望师傅莫怪,莫怪。”
老白已经引得几人入座,李玄一站在老张身后,就想看着老道士会给自己一个什么说法。
却见张无忌微微抬头,朝自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太师父到此多久了?”
听他没有否认自己的弟子身份,胖子高兴至极:
“好教师父知道,怕是最少得有一个时辰了,弟子来的时候太师父便在此,连动也没动一下。”
“戴斗笠那人是谁,你可知道?”
“弟子不知,不过他与太师父一样,也是不曾动过。”
李玄一正思考着要不要上前说句话,便听到了乔峰拍桌子的声音:
“店家,酒来!”
“酒来酒来!”
风韵犹存的俏寡妇抱着一坛子汾酒上桌,刚刚摆在桌上,只听见乔峰‘嗯’了一声,随即便大吼道:
“你这店家,也忒小看了人,这坛子酒够谁喝的,上酒上酒,切莫怠慢!”
是他今日少有的办成了一件差事,加上心中郁闷缠结,还有刚才李玄一的态度……虽然说情有可原吧,但人家分明是不想与自己牵连过深,种种加在一起,叫他此时只想痛饮。
佟湘玉家里虽然是开镖局的,但也从来不曾见过乔峰这般猛男,被吓了一跳,赶紧招呼着人就为他上酒,不多时,这老哥边上已经是摆了二十多坛各色美酒了。
而他喝酒的度……用如牛饮水也无法形容,一坛子酒在他手里不过十个数,说是个净坛使者也毫不为过。
那边喝得热闹,这边佟湘玉却渐渐担心了起来,不是别的,照这大汉这般喝法,店中的酒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全都得入了他的肚子。
寡妇心思转得极快,当即便有了主意,叫着店中的伙计们撤掉空坛,然后绕步到后院,用井水加生姜泡着,再倒入点儿底酒,如此,一坛子勾兑好的同福美酒便已成型。
乔峰走遍大江南北,什么酒没喝过?当喝到寡妇勾兑的玩意儿之后,竟是开怀大笑了起来:
“店家尽是藏着掩着,有这般好酒,为何一开始不上?怕我少了你家的酒钱?”
“上酒上酒!”
这哥们儿……
李玄一摇了摇头,再见这边的长桌上,那个对坐在老张面前的人,终于是站了起来。
没说一句话,对着老张深深地行了一礼,然后便起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