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洲说,我知道。
因此秦师兄来的时候,拎的东西都是现买的。
秦师兄本身还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否则他应该早就买好了,从上海拎到这里来,而不是在来之前的二十分钟之内就把东西全部买完。
他大步跑了过来后随手捋了一下自己湿淋淋的卷,抬头,看见了许春生。
这个小姑娘,能看出是许星洲的妹妹。
尽管同父异母,姐妹二人还是有些相似的。但许春生一些胖,青春期还爆了痘,眼角吊着这气质令秦渡不舒服,认为星洲的妹妹生了个心机不正的面孔。
那女孩看着秦渡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惊愕。
秦渡道“你就是春生星洲经常和我说起你。”
然后他对许春生恰到好处地一点头,便转过去示意许星洲也拎两个礼品盒。许春生愕然地看看许星洲又看看秦渡,半天终于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羞赧,说“你好”
。
茫茫的大雨,秦渡也没看她,揉着自己的头,看着许星洲嗯了一声
许星洲推开父亲家家门的时候,再三告诉自己,不能在饭桌上和妹妹抬杠。
毕竟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见面的事儿,以后无论生什么都不可能回这座城市定居了在这里留下点最后的好印象就够了。父亲虽然对自己不好却也不会害自己,何况这是他们主动提出的饭局,不会轻慢他们。
秦师兄放下了大半礼物,那个阿姨直呼怎么这么客气。
许星洲看了他一会儿,有点惊讶于秦师兄的社交能力这个光看外表就觉得吊儿郎当的青年人,居然这么会给人留下好印象。不过也难怪,许星洲想,如果没有这样的社交能力,他怎么能跑得这么远呢
他甚至还会主动去帮厨,被那阿姨拒绝后就留在餐桌前,和许星洲的父亲天南海北地聊天。
许星洲的父亲叩了叩烟灰问“小秦,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秦师兄便礼貌笑道“做点小生意,和建材商打交道,别的不说,温饱是够了。”
许星洲走着神想原来一直都是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态度来着第一次见他这么谦虚
秦师兄毕竟是那样家庭出来的人,眼界宽广,又能言善道,将许父哄得笑逐颜开。
居然,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那是真的和乐融融。
有粥有饭,有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的爱人与他们笑着交谈,有弥漫在窗户上的雾烟,有人在厨房里忙进忙出,可是这里不是她的家。
她的家不在这里。
十年前她的家在那所老院子之中,有一个老人把自己的孙女迎回了家;十年后在千里之外,她的家如今还在组建的路上。
许星洲呆地看着窗外的落雨,不时地应和两句父亲的提问,心思全然不在即将开始的饭局上。
许春生坐在她旁边,突然道“看不出来,你运气还挺好。”
许星洲连头都不回地说“你作业是不是很少”
“”
“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春生仍是不依不饶地、带着一种不甘心的味道问“你大二病的那次你是靠装病找的男朋友么”
许星洲冷漠道“你是靠胎盘变人才能说话的么”
许星洲只是不怼人,但怼起人来其实相当毒辣,说完之后就低头开始玩手机,片刻后突然听见她父亲的哈哈大笑声
“是啊”
许父笑着对秦渡说道,“你别说,我家就星洲最听话,最不用管可她妹妹就不行”
许星洲听了那句话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往许春生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咬住嘴唇,阴翳地盯着窗外
“星洲是跟着她奶奶长大的,”
饭桌上菜香蒸腾,许父一边夹菜一边对秦渡道
“她从小就乖,不用我们操心,你看她妹妹,上个初中择校就花了我们五万块,进去之后,嗨,学习比她姐姐差远了。”
秦渡笑着点头。
许星洲闷头去夹四季豆秦师兄几乎没怎么动筷,就逮着唯一一盘不辣的炒汉菜和土豆炖牛腩夹。许星洲来前就说过秦渡家里很少吃辣椒,可是显然他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星洲上初中小学都是就近上。”
许父又一边吃饭一边说“是真的省心,从来没有闹出什么事过。老二倒是需要我们天天往那里跑。”
玻璃上黏着无尽的、瀑布般的雨。
才不是呢我小学的时候经常和人打架,许星洲想,有人骂我是野孩子,有人说我没人要,还有男孩子喜欢欺负漂亮女孩儿,我从不受欺负。所以我就在小学拉帮结派当山大王,最坏的一次把那个骂我的男孩用五上数学书的棱角打得头都破了,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