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顶青色的叶子一点点黯淡下去,柔软的生命力渐渐缩回木质中,某个不被注意的日升月落后,它又一次与曾经的伙伴并肩,出清脆的刮擦声。
熟悉的如镜长剑最后一次在它面前划过,掀起清风将它掩埋。
而后风吹雨打、露起霜降,金黄成黑。
少年在树干上贴一块红纸,双手合十,脑子里却一句愿望都没有许。
他只是闭着眼了会儿呆,便重新抬头,露出一张瘦削精明的脸。
时间迅流过,他的胡须渐长,两颊更凹,树下冻雨流淌、将褪色的红纸藏在腐叶堆中,一同化作春泥。
人间已是四月天。
“你要出了。”
葛天冬腿上还盖着小毯子,“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
左蝉衣点点头,将三尺长的直“木棍”
插在腰间,而后两手空空地离开小院。
“叶大哥,非得亲眼去见才能更进一步么?”
戚决明有些担心,攥着玄铁棍遥望左蝉衣消失的背影。
“红尘万象神功,不去见证万象,如何变化万千?”
叶南星余毒将清,气色却更加萎靡,唯独一双眼睛灼灼如火,“毒瘴深林中生存的方法葛老已经全部传授给了蝉衣,配合红尘万象功气息变化的神异,他是我们中野外本领最强的。我相信他。”
“那也不必抛弃天池水,换一把无锋厚剑。”
肖岚璇还是不服,“剑与剑客本为一体,贴近自然也不必刻意弃剑。更何况,他要观摩的对象可是……”
戚决明和肖岚璇都打了个寒颤,生理本能地抗拒想起那种生物。
“蛇乃鳞属,更兼具动静明隐变化之能,学不会蛇相,永远悟不了鳞虫之长——龙相。”
叶南星叹了口气,“而且除我丹田之毒需要新鲜蛇胆、毒囊为引,蝉衣必须活捉三条不同的剧毒之蛇才行。”
“好在此处最不缺的就是虫蛇奇葩。”
葛天冬推着轮椅回屋,“彩涎蛇常与通骨草伴生,若能采得三株,我便能为左蝉衣炼一炉天蛇丹。改善根骨不说,还能让他筋骨坚韧、更好挥红尘万象之功法。”
“多谢葛老解脱。”
叶南星一点就通,低头道谢。
……
左蝉衣进入深山后第一件事不是找蛇,而是寻了丛箬竹,就地编了一只箬笼。
而后走入溪流,施展出封豨相——之前几个月他常在万毒谷旁观摩野猪,不知寒暑,这才弄得人面憔悴。
洗去身上的人味儿后,他循着溪边兽道缓缓走入隐秘无光的深林。
渴了舔石壁上的清流,饿了吃树下草药野果,一连三天,左蝉衣一无所获。
然后他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将大部分时间用于真气修炼——一边运转建木相,一边修炼。一开始真气运转的度慢极了,还不及正常修炼的十分之一,真像那大树一动不动。可五天后,左蝉衣不知不觉修炼了两个日夜后,他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