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压抑的皇权,滔天权势的蛊惑下,纯粹的亲情原不过就是她天真的臆想。
安宁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也不再踏出一步,只命宫人回去吧。
赵承猛地转头,在触及娘亲布满泪痕的脸时彻底僵住,脸上的面具裂开,声音哑到只能勉强地吐出一个字,“娘……”
却见安宁只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赵承慌乱地手脚并用爬起来想去追,却被太极殿前的禁卫军给拦住了。
永远都这样……
赵承眼底的恨意和野心交织成一片黑暗深渊,心里再无一丝犹豫。
他和容渊,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赵承最后还是封了孙家女为后,因为她有了身孕,皇帝血脉哪儿能流落在外。
孙家也借着孙皇后的光重回京城,风头无两。
安宁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出席封后大典。
赵承也没强求,只是日日都会来到她宫门前磕头请安。
但自太极殿外那一面后,安宁就再没见过他了。
她是不聪明,却也不傻。
她知道,属于皇权争斗的腥风血雨又一次拉开了帷幕。
只是这一次,她没法像上次一样只做个旁观者,满心盼望着容渊能赢。
可她不懂,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明明很久以前,她抱着孩子,眷恋地依靠在哥哥怀里时,还满心欢喜地对他说:“以后宫里没别人了,只有我们一家三口。”
那时候,她以为没了赵天玄,他们都可以得到一个善终的。
只可惜,她真的好天真。
皇权之上,只能有一个赢家。
而承儿长大了。
他也不是没用的赵天玄。
安宁谁也劝不了,谁也阻止不了。
所以,她只能将自己困在咸福宫里,不闻不问。
不过安宁没见赵承,却从不阻止容渊过来。
与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过着夫妻之间平平静静的日子。
她从不问起赵承的事情,他也从不提起外面的腥风血雨,依然给予她一隅安稳平静。
安宁有几次欲言又止想问他什么,但最后还是颓然地闭了嘴,只紧紧地抱着他,依赖不已。
容渊也不逼她说出口,总是那么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要抚平她所有的难过和不安。
只是,安宁总以为这场争斗至少得维持好久,却不曾想,在她和容渊一起度过的第十六个中秋夜那晚,他刚陪自己赏完月,就忽然吐出一口鲜血。
在她心里,一直强悍如天神的男人忽然间就倒了下去。
安宁手忙脚乱地扶住他,着急地命宫人去请太医。
然而,太医没有来,有的是赵承带着一群铁甲卫杀进了她的咸福宫。
也是这时,安宁终于现,卫姑姑、汪公公,照顾她十多年的咸福宫旧人全都不见了。
她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安宁怔怔地看向自己疼爱了十五年的儿子,有什么堵住她的喉咙,让她几乎窒息。
赵承握着剑的手在颤抖,根本没勇气对上娘亲的目光,只艰难地开口:“娘,儿子先扶您回寝殿休息,很快就结束了,”
您很快就自由,没有人能在分开我们母子了。
安宁呆呆地收回视线,只紧紧地抱着气若悬丝的容渊,“哥哥……”
容渊缓缓睁开眼,即使命悬一线,他还是那么从容镇定,平静得仿佛败的人不是他一样。
唯有触及她时,他眉眼才会浮起柔色,怜爱她到了骨子里,“宁宁,抱歉。”
他又让她难过伤心了。
原本,他是想给她一世美好圆满的。
是他自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