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诗娅十六岁了。女大十八变,诗娅惊喜地现自己长大了。亚强比自己大四岁,为了与亚强拉近距离,诗娅有意将自己往成熟打扮,不认识她的人都以为她十八岁,没人会看出她只有十六岁。
通过朋友找关系,诗娅知道了亚强在兰桂坊跳舞的位置。她精心打扮了一番,谎称自己十八岁了,顺利地进入了亚强所在的disco。disco里的布置很高雅,大家都很放松。想跳舞就跳舞,想聊天就聊天,想呆就呆,互不干涉隐私。
诗娅很喜欢这里的环境,她找了一个僻静的位子坐下来。双眼一眨不眨地留意着亚强经常出没的舞池,足足望了两个小时,也没有见到亚强的身影。
诗娅失望地扶着栏杆慢慢走下楼梯,母亲规定她十点钟必须归家,她没有时间继续等待亚强了。此时,有一个青年人哼着歌曲从屏思的身边走过,魂牵梦绕的歌声,不是何亚强是谁!?
“何亚强!”
诗娅满眼冒星星地望住亚强。梦寐以求的偶像就在眼前,诗娅的一颗少女芳心仿若春暖花开,爱的蓓蕾在心底灿然绽放,醉人的笑靥爬上诗娅娇美的脸庞。
亚强闻声回头,撞见了少女一双倾慕的眼,那眼睛真好看啊!像滚圆的最上等的葡萄,晶莹剔透,青葱欲滴。像溜圆的最上乘的黑宝石,流光溢彩,不见一丝瑕疵。
“美艳不可方物。”
只有这句话可以形容少女此时此刻娇艳欲滴如花美态。亚强年轻的心,第一次“怦怦”
跳个不停。
亚强红了脸。一见钟情不可思议地生在亚强身上,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
亚强向诗娅望过来的那一瞬,诗娅的心漏跳了一拍。亚强的眼,是她见过的最动人的眼。刚毅果敢,温文尔雅,春风和暖,烈日炎炎。。。。。。用尽天底下所有美好的词汇,也描绘不出亚强的回望带给诗娅心灵的震撼。
两个年轻人在彼此的眼底清晰地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善良,执着,对爱情忠贞不渝!
诗娅激动地上前与亚强说话:“我叫陈诗娅!我认得你!我在宴会上见过你弹钢琴唱歌!我还看到过你帮老人卖花生!听过你穿着旧式解放军军装在美国举办演唱会,观看过你的电子琴夺冠大赛……你的每一场歌唱比赛,我都有观看!”
亚强惊震了一下,他少年时做过的那两件事早就被他抛诸脑后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记得,还是被一个小姑娘记住了。而且这个美丽的女孩关注了他那么多,那么久,他竟毫不知情。
第一次动心的女孩子如此真心挂念自己,还是在自己不知晓的情形下,亚强内心是十分感动的。他邀请诗娅一起倾谈。
诗娅只犹疑了一秒钟,就避开亚强给母亲打电话,谎称朋友过生日,自己要十二点钟才能归家。这还是诗娅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向母亲撒谎。
坐在包厢内的沙上,就着晕黄的灯光,诗娅满心喜悦地向亚强讲诉了与他的第一次见面。
“我赶跑黑人太妹的事,和我穿解放军军装开演唱会的事,你又是怎么知晓的?”
亚强好奇地问道。
“我是那家老人院的义工,在去老人院的路上,刚巧碰见你赶跑黑人太妹。我到了老人院,正好看见你为老人们免费献唱!”
在亚强的凝视下,诗娅说着说着就情不自禁地红了脸。
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满面娇羞地坐在自己面前,亚强亦是满心欢喜。他彻底放下了心防,趁着几分酒意,亚强敞开心扉向诗娅诉说了自己埋藏在心底二十年的难堪的童年过往。
从小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亚强很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自己孤单孩儿一个。他虽然有兄姐,但由于自己生于二房,他自小是独个儿跟阿姨住的。童年的亚强,并不快乐。
家庭环境使他与比他年长许多的兄姐隔离,亚强一直很孤独,他找不到人谈心事。他每天忙个死去活来地回到家里,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摆放在那里。自己的家好像只是用来堆东西的,窗明几净有什么用?空荡荡的。
亚强的心是寂寞的,朋友是有几打,知己却没有一个。他太需要找一个人倾诉了。屏思的出现,就像一根救命稻草,牢牢地被亚强抓在手里。
诗娅愿意听自己倾诉心事,亚强身心感到格外轻松自在,这感觉好似他沉浸在音乐中一般让人陶醉。亚强终于现了自己除音乐以外,喜欢干的另一件事情,就是与诗娅讲话。
在亚强滔滔不绝的倾诉中,诗娅认识了童年时的亚强。
亚强只有八个月大的时候,何新宁就与好赌成性的姚丽华离婚了。姚丽华是何新宁的二房太太,怀着儿子的时候,她就寄期望于孩子,希望生下儿子能帮她挽回丈夫的心。谁料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没起到作用,何新宁还是抛弃了她。
姚丽华看着八个月大的儿子,实在欢喜不起来。香江这块伤心地,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姚丽华将儿子交给孩子的干妈,自己的好朋友黄太太照顾,她独自一人去了美国散心。
亚强从八个月大起,就一直跟着干妈黄太太生活,黄太太将他照顾得很好。但是小亚强知道黄太太只是干妈,不是他的妈妈。他的爸爸妈妈不要他了,他才会一直住在别人家里。
小亚强很乖,从不任性地哭闹。大人忙的时候,他就一个人找个地方待着,自己唱歌给自己听。他从不和其他的小朋友争抢玩具,还会主动将手里的玩具让给小朋友玩。他会一个人爬到钢琴凳上,按着琴键,听着琴音,嘴里跟着咿咿呀呀地哼唱,乐此不疲。
小时候的亚强长得机灵可爱,也懂事得让人心疼。别的小孩有恃无恐地等着爸爸妈妈哄,而他却要小心翼翼地哄着大人。看见大妈——父亲的大房太太在镜子前试穿新衣,他会乖巧地夸赞:“大妈很美!”
在外逢见大人,不用人教,看见男的就喊叔叔,看见女的就喊阿姨,嘴甜的像抹了蜜一般。人人都夸他乖,可小小的他知道,他为了迎合大人的喜好,隐藏了自己多少的真实需求。
大多时候,亚强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不去打扰任何人。别的孩子在外头嬉戏玩耍时,亚强就埋头在屋里,要么学唱歌,要么学画画,一个人乖乖地待在那里,不给任何人找麻烦。
小亚强喜爱画画和唱歌。画画的时候,小亚强可以放任自己天马行空,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人嫌弃。唱歌的时候,小亚强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能忘记所有的烦恼。
小亚强从不会像其他小孩那样无理取闹,他知道自己背后没有爸爸妈妈做靠山。他从不敢提过分的要求,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他害怕被人拒绝嫌弃。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小亚强活得像一名孤儿,成天担惊受怕:他的妈妈已经抛下他走了,他的爸爸有自己的家,要是自己再不乖,他害怕没有人会要自己。只有两三岁大的小亚强,像一只小狗儿似的企盼大人多一点爱抚。
姚丽华在儿子读小学时,回到了香江。她坚持要将儿子接到自己身边,作为生活的依傍。大妈很喜欢亚强,也想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姚丽华不在香江的这几年,大妈常常接小亚强回家团聚。亚强这孩子打小就逗人疼,就连他的哥哥姐姐都疼他,从没想过他不是一个妈妈生的,只把他当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何新宁给的离婚赡养费已经被姚丽华在美国花完了。她很清楚,如果她失去儿子的抚养权,何新宁压根就不会理她。不出半年,她就会恢复从前的贫穷日子。只有将儿子牢牢抓在手里,何新宁看在儿子的份上,才不会不管她。儿子是她过富贵日子的凭借,她是打死也不会放弃儿子的抚养权的。
大房太太无计可施,只好放弃争夺亚强的抚养权。姚丽华成功地将孩子带到了身边。两个妈妈对自己的争夺,小亚强是亲眼目睹的。他既喜欢大妈,也不想让亲妈妈难过。小亚强夹在两个妈妈之间,小小孩童,已是苦恼万分。
姚丽华回香江后,曾一心想要跟何钟台复合。她常在儿子耳边鼓动孩子去父亲身边争宠,希望何新宁看在儿子的份上能让自己回去。何新宁虽然喜欢儿子,但他更清楚姚丽华好赌败家的德性。儿子是儿子,姚丽华是姚丽华。他可以对儿子好,但是姚丽华免谈。也怪他当初色迷心窍,错把鱼目当珍珠。
每次看到儿子徒劳无功的稚拙努力,姚丽华的怨气就不可抑制地朝着孩子散:“都怪你,要不是怀了你,我的身材怎么会变形?要不是生下你变丑,你父亲怎会舍得抛弃我?”
本就因为父母离婚,爸爸妈妈不在身边而自卑压抑的小亚强,独自承受着母亲歇斯底里的抱怨,性格变得愈沉默了。在小学,亚强独来独往,如独行侠般,“独家村”
村长的名号非他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