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儿,你说是吧?”
沈浩问出如此话语,沈红渠惊诧地看着她的父亲。
“是呀,我家渠儿好得很,她哪里都不疼。”
连母亲也这样说,沈红渠悲凉地一笑,甩开母亲的手,自己拎着绣鞋走上短阶,“公主殿下,臣女好得很,哪儿都很好。”
“那就好,你来给本公主穿鞋吧。”
沈红渠正欲将绣鞋交给甘棠,公主已将失了鞋的脚抬起来。
在一瞬间的不甘后,沈红蕖也不再回头看她的父母。
父母会教她如何做,她已经能够猜到。
她在藤椅旁蹲下身子,为避免公主再注意她的异样,她不再扶着小腹。
这是她最屈辱的一天,她忍。
为了能走到江大哥身边,她忍。
“哎呀,穿得太慢了,本公主自己会穿鞋,你们扶她起来。”
眼看沈红渠手中的绣鞋就要套到李嬅脚上,李嬅拿过那绣鞋,自己快套在脚上。
沈红蕖,你说说,我究竟该如何对待你才是啊。
你一个户部尚书家的掌声明珠,为嫁给江振,竟愿意给个疯子穿鞋么?
你到底可有调查过,在你之前,江振玩弄过多少女人?
甘棠不愿碰沈红渠,浅黛上前扶沈红渠起身,看着沈红渠那双湿润的眼睛,李嬅面带傻笑,心乱如丝。
沈氏一家三口来芳芷阁,江振怎会不知,即便李嬅不想见沈红渠,沈红蕖定然也会再来,李嬅便道:“本公主累了,你说给本公主煲汤的话,可还作数?”
连穿鞋都能忍,点几个违心的头已算不得什么,沈红渠点了头,沈浩继而补充:“作数,作数,小女褒的汤最好喝。在家她时常煲。”
“本公主要练习法术了,没工夫陪你们玩,你们离开吧。”
公主下逐客令,因得了煲汤的约定,沈红蕖还有再接近公主的可能,是以,沈浩不再强求,他说了声“好”
,朝沈红渠招招手,示意沈红渠准备回家。
沈红渠走下台阶,一家三口又行了拜别礼,退出芳芷阁。
每开一回芳芷阁的大门,公主多半都要闹一回,此番亦不例外,她嘴里叫唤着:“嬅儿要出去玩!嬅儿要出去玩!”
,身子做着往外跑的动作,门外的仇保兴与牛高麻利地上锁,她出不去,坐在门槛处朝婢女们做鬼脸。
做完鬼脸,李嬅重新回到藤椅上坐着,她道:“本公主要感受天道,你们不许打扰。”
公主所说的感悟天道,不过就是倚靠藤椅,将蒲扇插在头顶,闭上双目睡觉,看上去十分滑稽。
婢女们并不拆穿公主,顺着公主说不敢耽误殿下悟道,等公主闭上眼,她们不过也就是偷偷笑几句。
如儿芬儿进公主卧房打扫,寇儿等婢女也散开静悄悄做事,余下甘棠与浅黛坐在屋檐下一左一右陪着李嬅,一阵风吹来,吹落几朵金黄的桂花。
一朵顽皮的桂花随风落在李嬅的脸颊上,有些痒痒的。李嬅拈花嗅了嗅,又闭着双目,吹了吹,借花儿一股飞翔之力。那花离了她的手,不多时,又缓缓落在她裙摆上。
沈家是打定主意送沈红渠进公主府,他们打的是忽悠着公主点头,好应付老臣的主意。
沈红渠能否进门,关键只在于她。
她,该答允吗?
若答允,她的良心告诉她,她在作恶,是她促成沈红渠与那恶魔的婚事。将来沈红渠受苦受难,她脱不了干系。
若不答允,沈红渠未婚先孕,已是可怜,沈红渠先前才大闹佛塔,若因为她,沈红渠再度寻死,岂非害了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