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俞子成沉默一会儿说:“子常,你不要多想,雨茹即把银簪赠你,是她的一片情意,你只管收好就是了。”
秦子常说:“俞大哥,我与雨茹相处仅有两次,而且每次都在我醉酒之后,我知道雨茹待我情真意切,只是我还不知该以后该如何待她。”
俞成龙说:“雨茹虽出生寒苦,但蕙质兰心,是个好姑娘。”
秦子常说:“我知道。”
俞成龙说:“我十八岁入伍,给军阀卖命,但母亲和妹妹,却遭溃退的军阀队伍残害,我悲愤不已,从此脱离队伍,游走江湖;第一面见到雨茹,就像见到惨死的妹妹,我……”
俞成龙的声音有些哽咽,秦子常手里握着银簪,也悲从中来。
此时雨下得急促起来,雨点打得船舱噼啪作响,俞成龙又低声说:“子常,睡一会儿吧。”
秦子常往后靠了靠身体,说:“俞大哥,我们都睡会儿吧。”
……
黎明时分,雨渐渐停歇,两艘木船在王岙村的渡口靠岸,俞成龙嘱咐船家,把船划进一二里外的芦苇荡里隐藏,以三声枪响为号,听到枪声,来接应。
团丁们纷纷离船登岸,待两艘木船消失在烟波浩渺的江面,俞成龙叫过叶付龙说:“我们先找隐蔽之处藏身,你对这里熟悉,就由你前面带路。“
叶付龙低声说:“穿过前方稻田,有一座小山,山上树木繁茂,我们就去那里。”
俞成龙说:“好,趁天还没大亮,我们赶紧走。”
二十个人排成一队,都弓着身,一路小跑,穿过已经收割过的稻田,悄无声息地来到小山脚下。
他们一路披荆斩棘,浑身泥泞地爬到山顶时,整个村庄便尽收眼底。
起床的农户家里开始生火做饭,升起的炊烟被空气里的水汽打湿,沉甸甸地浮在屋顶上,无法升起;鸡鸣犬吠之声也随之清晰地传来,村庄从雨夜里慢慢地苏醒。
村外的打谷场上,参差不齐地堆放着圆丘似的草垛;一个上午,都不见有人出来,偶尔传到山顶的说话声,也稍纵即逝,沉闷的气氛笼罩着村庄,只有一片片成群的麻雀在空荡荡的稻田里飞起、落下。
接近中午时,渡口方向传来嘈杂的人声;稍后,十几个背着枪的土匪从渡口和稻田之间的树林里钻了出来,他们一路大呼小叫,沿着田间小路向村庄走去。
“十六个。”
叶付龙低声说。
“渡口应该还有。”
秦子常说。
俞成龙说:“先等他们进村,不要着急。”
团丁们躲在山顶的树丛后面,个个屏声静气,此时阳光透过云层,光芒四射。
忽然,村庄里响起紧密的锣声,锣声响过,便传来土匪扯着喉咙的吆喝声,“各家各户听好了,赶快把你们应交的稻谷送到渡口的船上,按我们约定好的数量,一颗都不能少。”
锣声和喊话声在村庄里此起彼伏,村庄里开始人头涌动,土匪四处散开,开始挨家挨户去催粮。
约摸半个时辰后,农户纷纷从自己家里涌向通往渡口的田间小路,独轮车、双轮车,肩扛着、担挑着、手提着……人们沿着小路,浩浩荡荡向渡口走去。
土匪们手里抓着鸡、提着鸭、拖着鹅在一户宽敞的农户院里聚集;俞成龙低声说:“好,他们要在这里吃饭,等他们吃饭时,我们动手。”
秦子常点头说:“渡口那边的土匪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