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大房的嫡长子前年中的是二甲第四,今年嫡次子中了二甲第七,不提当年沈家三老爷中的状元,大老爷可也是天启年间中的进士。这一门父子三进士,放在整个大齐也是极难得的,真是光耀门楣,让人艳羡不已。
约摸是沈家格外偏疼这个次子,听说赏钱发了整三箩筐,沈家出入的下人们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喜气。
李晟正在御书房里看呈阅的榜单,指着二甲第七名笑着对皇帝说:“这下沈大人家可要热闹了。”
皇帝抬头看着他,笑着说:“怎么,你认得他?”
“不过以前听过他的名字,这个沈青崧听说七岁成诗,八岁能文,在外面颇有风流才名。”
李晟将名单推过去给皇帝看,“前年的沈青崴不知陛下可还记得?便是他的胞兄。”
经李晟这么一提,皇帝便想起一个人来。
那日殿试时,那个少年一脸端肃,眉目十分端正,在一帮留了须白了发的进士堆里很是扎眼。
“你是说沈浩然的长子?”
皇上想了想,那眉眼长得与沈侍郎是极相似的,便是不知他名姓,光是看长相,也知道那是沈家人,“那孩子当时还不满二十,应对却是沉稳凝练,颇有乃父之风,朕记得的。”
“我与他倒也有一面之缘,听说现在是外放在一县为官,官声也不错。”
李晟将单子拿回来,在手中抖了抖。
“沈家倒是尽出人才,不说郡马当年十八岁中状元一事,现如今沈侍郎家里父子三人皆进士,也可成我大齐的一段佳话了。”
皇帝捻须点头,沈浩然行事端方谨慎,又从不参与党争,能于浊世中守住一方清流,实属难得。想到这儿,心思一转:“这沈家门风却真是好,微然尚了昌平,又算宗亲一族,家里不知有没有合适的女子。”
李晟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这次选秀,正三品的官家可在内?”
李晟眉眼疏朗,阳光映在他的脸上,反射出莹莹的辉光,他这一笑,仿佛整个屋里都明媚敞亮起来,让人看着是那么舒服。
“是从正三品以上的官家小姐里挑的,沈家自然在列。”
皇帝点点头:“那就好。”
李晟长身而起,对着皇帝优雅地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来。
刚出了书房,正见到昭阳殿的高公公守在门外,见了他来,立刻笑着上前见礼,低低的声儿说:“世子大安,娘娘知道您在陛下这儿,特地吩咐了咱家在此候着。”
李晟双眉微不可查的一蹙,随既舒展开,漫不经心地说:“有事?”
“娘娘说,有许久未见世子爷了,这会子卢国公太夫人在宫里住着,心里头也念着世子,所以看世子有空的话,能不能去昭阳殿,陪坐着说说话儿?”
高公公说的毕恭毕敬,但皇后娘娘专门派人来请,又怎容他推搪不见?何况外祖母也在,他若坚决不去,未免会让人说了闲话。
李晟掸掸袖子,笑着说:“公公带路吧。”
昭阳殿里,皇后穿了一身正红色金线绣百鸟朝凤的宫装,下首坐着卢国公太夫人,母女二人正在说着话,李晟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的儿!”
自那日李晟出京于雨中接她回来,卢国公太夫人已经好几天没见着外孙的影子,这会子见他面含微笑着打从外面走进来,这一颗心都仿佛要化开来似的,满满都是喜悦。
“见过皇后娘娘!”
李晟给皇后见了礼,这才凑到外祖母面前,“外祖母看着气色倒好,宫里果然养人。外祖母您要是在这儿再住几天,外孙怕都认不出您了。”
卢国公太夫人哈哈大笑。李晟被她从宣王府接出来的时候才六岁,长得与女儿又极为相像,这些年,卢国公太夫人将这外孙视若掌珠,真的是当心尖尖儿疼的。如今当年如珠似玉一般漂亮的孩子长成了浊世翩翩的俊秀青年,怎不让她舒心开怀。
“你这小子,若不是外祖母回京,你打算多久才回去见我一次?”
卢国公太夫人假装着沉下脸来,“枉我平素那么疼你,却只知道零星弄几封信来诓人,也不说回来让我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