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终于听得靳长殊开口,语调淡淡,却又满浸着暴风雨前的戾气:“准备飞机,我要回国。”
心腹闻言,有些慌张地劝阻说:“先生,您的伤势还没痊愈,蒲来的局势也没稳定下来,现在起飞,不是给人当成靶子?”
可靳长殊只是冷冷望他一眼,余下的忠言逆耳,他就是再不敢说出口了。
先生心情好像很差……他要是再多说一句,就要和阮家的那些余孽一起命丧黄泉了qaq
心腹惊魂未定地离开,房中,只留下靳长殊一人。
医疗器械出单调的机械声,一波一波,似是风浪渐止,靳长殊垂眸凝视着黑了屏的手机,忽然勾起唇角,低低地嗤笑一声。
靳长殊离开的消息,不知惊掉多少密切注视局面之人的眼球,可却无人知,从来冷静从容的靳先生,是为了什么,甘冒这样大的风险。
飞机落地京中时,天色已经垂了下去,黑色的云层席卷整个京城上空,一行数辆车子向着靳家大宅疾驰而去,卷起落叶残花,不留分毫余地。
宅前,赵秘书同董东焦急地等待着,赵秘书余光看到,董东整张脸上都是冷汗,一时有些同情,又有点解气。
该!让他看好小姐,结果一次出了车祸,一次直接跑了。
看先生回来,他怎么解释!
可到底是同僚,赵秘书还是于心不忍,提示他说:“你们不是已经找到宋小姐的下落了吗?”
“是,是,宋小姐回了圣爱孤儿院,一直没有再出来过。”
“你跟我说干什么,待会儿告诉先生啊!”
赵秘书翻个白眼,“董东,我告诉你,你再这么浑浑噩噩的,我可保不住你!”
董东闻言,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总算恢复了一点正常模样,赵秘书这才满意,却见山脚之下,亮起一串车灯,头顶还有一架直升飞机一路跟随,机上投下射灯,将将山路映得亮如白昼,最前面一辆开得极快,在这样蜿蜒的山路上,令人不由自主提起了心来。
赵秘书压低嗓音厉声道:“先生回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一众人等连忙都打叠精神,却又将头压得更低,车子驶入宅中停下,赵秘书连忙上前,将车门打开,里面,靳长殊脸色阴沉地自车上迈出,苍白的面孔,在翻涌的黑色云层下,显出无机质的冰冷凌厉。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神情,分明是气得狠了,赵秘书打个哆嗦,刚想说点什么,却见靳长殊已经越过了他,向着屋中走去。
赵秘书一愣,旁边董东已经跟了上去,却又不敢开口,只是转头对着赵秘书小声催促道:“快跟上啊。”
靳长殊并不在意他们的眉眼官司,明明之前刚从手术台前醒来,现在却腰背挺括,不带分毫虚弱:“她留下的东西呢?”
赵秘书气喘吁吁跟在身后,闻言连忙道:“放在您书房的桌上。”
一行人到了书房门口,没有靳长殊话,却也不敢贸然地跟进去——
此处藏着不知多少靳家的机密,除了靳家直系血亲之外,再无人可以踏足。
当然,宋荔晚不包括在这个“不可踏足”
的禁令之中,靳家上下,她来去自由,靳长殊实在是,将一切的权力位置都给了她。
可这位祖宗,居然头也不回地跑了。 赵秘书眼看着门在面前合拢,低低地舒了口气,和董东对视一眼,两人皆是心有戚戚。
书房中,一切都和往日没有半分区别,连桌上放着的一盏琉璃花灯,灯芯仍在亮着,幽静的火光投在五光十色的琉璃灯壁上,于四下的墙上,投出涟涟的影来。
只是桌上,多出一枚钻石戒指,戒指之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字条仍如之前那样,随手从哪里扯下来的一张纸,字迹却不如往日那样飘逸流畅,反倒重重地落在纸上,偏又用最若无其事的口吻,淡淡写着:
戒指还您,蒙您多年抬爱,祝您往后鸳鸯比翼,举案齐眉。另外,靳先生,您多年前问过我,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只是,特别讨厌您。
靳长殊随手将价值连城的戒指拂开,反倒拿起那张纸条认真地凝视,从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靳先生,却将这短短两行字,翻来覆去看了数遍,像是在齿间咀嚼着每一个字的含义。
门外,赵秘书忽然听到里面,靳长殊话:“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