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熊疑惑着:“让我送信?”
他?一个伙夫?
“是不是通信电台坏了?”
“您就别问了,司令的命令,照做就是。司令还叮嘱您换身衣服,不要在城内任何地方透露自己是兵,然后,带个孩子去。”
何楚卿心下一凛,接着听通讯兵刘班长道:“这孩子师长指定了,叫祈兴。”
徐熊和祈兴登时大惊失色,异口同声道:“你说谁?”
顾还亭是故意的。何楚卿咬定了这点。不过但凡不是顾还亭当面跟他对峙,他的情绪就还可控。当下他虽然愤愤不平,倒是十分善解人意,还亲自送二人出营地大门,宽慰道:“徐班长,师长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最惴惴不安的要数祈兴,他横竖也没觉得自己哪比何楚卿更有出息。
临别前,何楚卿还前所未有地伸出他的尊手,潦草地抚了一遍祈兴的脑袋瓜,祈兴激动的差点抹泪。一班守卫兵暗自称奇,不知道的还以为给了他们什么生离死别的任务。
何楚卿借机梭巡了一圈,他现这大门并非不能擅出,只不过任何人的出入、轮班都有所记录。如果他有一天真的想走出这个大门,那就必然不会再回来,倒也不怕什么。
难的是,他一个人目标明确的摸到大门口来还不惹人起疑。
这点确实很难,因为他不过刚跟着徐熊走到大门口,就完全不记得回去的路了,免不了横冲直撞地一顿问路。
巧了,一抬头就见到个熟悉地方——他刚来西北军时候送货的仓库。
仓库这厚重的木门平日里是上着锁的,很厚重的一把大锁。何楚卿左瞧瞧、右看看,确认附近暂时没有巡逻兵,就犯了手瘾。
小偷小摸原本就是他的老本行,而他衣襟里一直藏着一根铁丝,只待利刃出鞘。
军队的锁到底是比平常的结实,也确实费了他一段时间才听到一声脆响。
何楚卿开了锁头,登时喜上眉梢。心说,西北军也不过如此嘛。
念叨的是西北军,其实是在跟顾还亭较劲。虽说他面上装的好,却一直耿耿于怀,走到哪心里都揣着“顾还亭重用祈兴”
这件事。
这么一抬眼,却看巡逻兵将近了。他草草扣上锁头,匆忙藏在一边。
几个巡逻兵小跑路过,竟然没留意锁头是开着的!
何楚卿生了点侥幸之心,待到一队巡逻兵走远了,他卸了锁头往里进。
这库里的东西变了,不再是面粉一类的吃的了!
不过也是,这么一个砖制的小屋,就在一进大门不远处,就是仓库了吗?何楚卿一想便知,这地方不过是个暂时的储存地,还是为了防止外来人员过于深入营内建造的。
何楚卿借着门缝透过来的一点亮光一掀箱子——黑色锃亮的一箱子枪映入眼帘。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枪,先是不由地瑟缩了一下,接着手心就开始冒汗。一种隐隐的兴奋油然而生,何楚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个什么劲。
这枪虽然一打眼便知不如顾还亭赠予郁瞰之的那把,倒也是全新的。何楚卿没忍住,伸手掂了掂重量,凭他这稀松二五眼的,自然试不出半点花样来,更别提有没有子弹了。
他试着上膛,刚拉下一点枪膛,他就透过中间豁口看见了子弹泛起的银光。
这膛他是不敢上了。
何楚卿拨乱了那一箱子枪的位置,堪堪填上了空隙,而后轻手轻脚地抱着这宝贝,溜了出去。
有惊无险地回了屋子,何楚卿把枪放在枕边的棉垫子下。
这是他自打进了军营以来的第一个战利品,何楚卿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显摆是好。对于顾还亭远在天边,不能在他眼前耀武扬威一事,他觉得非常遗憾。
徐熊和祈兴是一早上出的,满打满算,下午也一定回了,他自由自在的时间就这么一点。何楚卿想着,鬼使神差地向顾还亭的屋子走去。
顾师长的屋子毕竟是主房,面积而言何楚卿的屋子大上近一倍。何楚卿推开门,就见迎面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地图,一个方桌和两把椅子,就像寻常人家宅院正厅似的朝前。
何楚卿只呆了一刻,而后迅蹿了进去,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