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转脖子,夏天叫了一声“三木”
,想让他扶自己去洗脸。林木答应一句,手里拎着一副木拐,推门走了进来。
“这是梁大人刚才送过来的。”
“他来过?”
“嗯,见您睡着,就把这个交给我了。”
林木把木拐放到床头,“他还说让我告诉您,他陪新来的谢大人去军营了。让您不用等他,到时间了就按时吃饭。”
“哦。”
夏天点点头,把木拐拿过来,站起身试了试,很合手。
梁泊雨陪着谢贵跑了一天,见到了张诚、之前余信跟他说过的那个唐戎和另一个都指挥佥事吴秦。多亏好多事情他已经提前弄清楚了,要不然很多时候还真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为了以防万一,他一直把余信和祝云锦带在身旁,两个都是聪明人,关键时刻跟他配合得都不错。
因为北平守军需要经常跟退守塞北的蒙古元军打交道,所以驻扎的不仅都是精锐部队,而且人数众多,分布的范围也广。一个北平城,算上屯田军,从东到西分了十几个卫。再加上要把谢贵又带来的两万兵马安置进去,他们只好一路了解情况,一路重新整编。进度很慢,一两天根本就弄不完。
傍晚吃过晚饭,梁泊雨说要回都司。谢贵不解地问他这么晚了,回去干什么。梁泊雨没多做解释,只是说明早一定按时赶过来,不会耽误行程,然后就带着余信、祝云锦和一小队人走了。
看着梁泊雨骑在马上渐渐变小的背影,谢贵想起昨天在布政司他问起梁峥的事,张昺说:“你少惹他,这人手段毒辣得很。”
快马加鞭回到都指挥使司,天已经黑透了。梁泊雨让祝云锦和余信回去休息,自己则直接到了秋庭。可守在门口的林木告诉他夏大人说要自己到处走走,没让他随行。
大晚上的,这人跑哪儿去了呢?梁泊雨这样想着,慢慢晃回了自己的院子。结果走进院门,他一眼就看见了正拄着拐站在自己窗前的身影。
夏天看着黑洞洞的窗户想:看来今晚是回不来了。叹了口气,他左脚用力,抬起木拐,缓缓地朝着边门儿挪了过去。好不容易才挪到门口。
“子矜!”
夏天回过头,“未平?”
梁泊雨走到夏天跟前,“是来找我的吗?”
“哦,看看你回没回来。”
“那怎么不进去呢?”
“我看屋里黑着。而且白天来过,守卫也不让我进。”
“来过?那都司里你都看过了,没人再拦着你了吧?”
梁泊雨拿过夏天右边的木拐,把他的胳膊架到自己身上,“来吧,到我屋里看看。”
夏天又闻到了梁泊雨身上很像松木的味道,不过这回混杂的不是廉价香皂而是汗味儿。
“嗯,都看了。不过重要的地方都不让我进。”
夏天扭头看看梁泊雨,果然在他的额角上看见了正流下来的汗珠,“你很热吗?现在已经比白天凉快很多了。”
“哦,赶得有些急。”
进屋时梁泊雨对守在门口的人说:“以后夏大人过来就让他进屋,你们不用拦着。”
走过外厅,进到内室,梁泊雨让夏天坐到罗汉床上,点着灯,自己倒了杯凉茶“咕咚咕咚”
喝干净,“啊──渴死我了。”
“军营很远吗?”
“嗯,不仅远,还很大。今天根本没跑完,明天还得起早赶过去。那个谢大人不让我走呢。”
“那你干嘛要回来?”
“怕你在都司里找不到我,又要爬墙想逃到外面去。”
“嗯,我就是这么计划的。不过现在被你破坏了。”
梁泊雨笑笑,放下空杯走到夏天身边,“别扯蛋了。来,给我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
“啊?不用看了,好多了。”
夏天抬头看着梁泊雨,向后动了一下身体。
“那也得看。”
不容夏天再说什么,梁泊雨坐下之后拎起夏天的脚,放到自己腿上就扒了鞋和袜子。看见脚踝肿胀的部分出现了青紫色淤血的痕迹,梁泊雨皱紧眉头用手轻轻碰了碰,“汤药喝了吗?”
夏天咧咧嘴,“嘶──喝了。”
“药膏涂了吗?”
“早晨涂了一遍。”
“那怎么行,大夫不是说要多涂嘛。”
“那个黏黏的,涂上很不舒服。”
“药膏得多揉,你没搓好吧?药呢?”
“在我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