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邦声音沙哑:“臣还有一事相求。”
“舅父但说无妨。”
他杵着拐杖,弯着年迈的身体重重跪在地上:“臣已经年迈,到了要颐养天年的时候,臣自知小女不懂事,给您添了许多麻烦,臣如今只有一个心愿,希望王上取得天下后,能让小女出宫,陪在臣的膝下,就当尽孝了。”
宁煜琰眼皮微垂,拂了拂衣袖:“孤明白,孤答应你。”
“老臣谢过王上!”
柳相邦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
翌日,傍晚时分,凤仪阁内。
苏楚儿身着白衣,面容素净,披散着黑,手拿绣棚,一边看着赵晴儿的动作,一边学着。
赵晴儿身穿淡黄色齐腰襦裙,头戴四蝶穿花碧钿,手拿绣棚,纤细修长的食指和拇指拿着缀满金色细线的银刺绣针,线丝在指尖舞动,针法行云如流水,技艺精湛。
她虽然笨,但绣工是一等一的好。
“绣好了,娘娘您看。”
苏楚儿接过绣棚,眼前一亮,上面的海棠栩栩如生。
“你绣得可真好,本宫苦练绣工那么多年,都不及你的一半。”
赵晴儿骄傲的扬起嘴角:“那是当然,想当年妾未出阁时,谁人不知妾的绣工是一等一的好,其他地方不敢说,但放眼整个金河,找不出比妾绣工好的人了!”
苏楚儿掩面一笑,打趣道:“你瞧瞧你,真是夸不得,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赵晴儿眼睛圆溜溜的,笑意吟吟:“您可别小看妾,妾自六岁起学习绣花,十一岁时便与城里数一数二的绣娘比赛,我拔得头筹,轰动一时,为此妾的父亲还夸妾……”
说着,她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夸妾天生聪慧。”
她眼睛水灵灵的,笑起来的那两个浅浅的梨涡很是可爱,天真无邪的样子倒让人爱不释手。
“你不光天生聪慧,更是你父亲的骄傲。”
苏楚儿深有体会,她从小琴棋书画就学得不精,可父皇常说,他的楚儿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子,无人能比。
“嘿嘿,父亲也对妾这样说过,不过话说回来,娘娘您要妾绣花干嘛呢?”
赵晴儿好奇的问。
苏楚儿放下绣棚,轻启朱唇:“春日来临,天气不错,王上说过几日要在宫外的上林苑举办宴会,他说想要我绣个荷包给他,他想带在身上,好让别人看看我亲自为他绣的荷包,可我绣艺不佳,怕那些文武百官议论,才特地请你过来。”
“原来如此,唉……”
赵晴儿微微叹气。
“怎么了?”
她目光里流露出羡慕:“妾真羡慕王后娘娘和王上,情深似海,不像妾,自十四岁入宫后,一个人整日待兰坊阁那四四方方的破地方,一点都不快活!”
想想也是,她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正是大好年华,就被困在这深宫之中,也是惋惜了。
苏楚儿很理解她的感受,谁都有理想,谁都有抱负,谁也不想困在这四方的宫墙里。
她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平日总见你笑得灿烂,还以为你一直无忧无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