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大的事件,必会有文书上报。
李璋不慌不忙道:“他亲自面禀,未带文书。”
“殿下的意思是,”
叶长庚看一眼地上徐功役的尸体,“如今已死无对证?”
“死无对证!”
李璋道,“请二位回宫,自有朝臣验你们的诏书,自有朝臣为本宫作证。如若不然,”
他指着安国公府众人,“便是做贼心虚,不敢去,不敢验!”
李璋说着转身,禁军上前,把叶长庚和叶娇团团围住。
叶长庚下意识护在妹妹身前。
叶娇却率先走出去。
叶夫人紧张一双儿女,她站起身,却被禁军按下去。
“母亲,”
叶柔扶住面色惨白的叶夫人,轻声安慰,“您别怕。”
“不怕。”
叶夫人回握叶柔的手,“大不了,全家一起死。”
十三年前,他们全家就差点死了。
那时候,叶羲同先陈王交好。先陈王没有即位,在河东道带兵抵御突厥。仗打赢了,却被诬陷谋反,牵连到安国公府。
如今是他的儿子女婿打赢了仗,却也再次卷入朝廷争斗中。这一次不是为了夺位,是为了百姓,为了伸张正义。
叶夫人虽不想,但她知道,她的孩子们没有错。
李璋在叶娇经过他身边时,同时迈步。
这样当他们走到城门下时,已经像是在并行向前。
武候长白羡鱼跟着他们走了一步,却被经过的白泛兮怒目而视。
白羡鱼神色微怔,停下脚步。
进城门,便是宽阔的朱雀大道。
积雪早就被清理进道路两边的沟渠,干净的方砖大道上,站着熙熙攘攘的百姓,站着听到哨箭,从府衙赶来的朝臣。
叶娇在那些朝臣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刘砚的确不在,崔玉路也不在,果然被关起来了。严从铮不在,是送舒文出嫁了。如果今日幸免于难,要救一救舒文。
她看啊看,突然感觉有一双关怀担忧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叶娇转过头,见是兵部侍郎姜敏。
她心里一急,就要提醒姜敏不要冲动,不要忤逆太子。
可另一个人扭动肩头,把姜敏挤到一边去了。
那是御史中丞林清。
林清在朝堂上弹劾过李策或者叶娇不下二十次,想必因此安然无恙吧。
朝臣见太子迈步前行,没有乘坐马车的打算,便跟在太子身后。
李璋虽然面容肃冷,但心中并无慌乱。
他心里,甚至有淡淡的欣喜。
叶娇回来了。
她回来了。
她同自己走在一起,走在繁华的长安城。他们脚下是同一块砖石,轻抚他们头的,是同一缕风。
她还是莽撞又大胆,竟要在城门口审问自己。
傻瓜。
这天下已经是他的天下,他是大唐太子,谁敢审,谁敢问?
她还带回了证人。
证人已经死了,有关于剑南道的一切,都将干干净净。
待会儿回到宫里,内侍省会确认叶长庚的诏书是假的。他借此判叶长庚矫诏,判李策同谋。
然后叶娇会求他。
很简单,只要她肯嫁,自己便会宽宏大量,放过她的家人,放过她的哥哥。
而至于李策,早已油尽灯枯,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