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木槿花的香气。
他不觉周身一滞,下意识地往旁边靠去,将二人的距离拉宽了。
尽管他神色如常,行动也细微迅,但因二人是坐一块的,身边人要是想完全感知不到也难。桑陵就将眸光轻轻瞟过去,只装作不知情。
等拿了甜瓜坐直回来,才将眼珠子微微转动开——她虽不是故意要勾搭他,但他为何要躲?
午时二人一道用过饭,聂策后没待多久就去了云月榭,桑陵就悠悠然窝在寝屋里小憩。
成媪令人上了两块冰砖散热,又瞄了瞄帐中的女儿家,等前堂活动的奴仆们退下,才跟着进来坐到了榻尾。
“侯爷看样子,还是没适应得了同您亲近呢。”
上午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成老妈妈随侍一旁,瞧得个清清楚楚,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午苑内从没瞧见过一个通房婢女,侯爷之前又是在西北,指不定是真没在这事上动过脑筋,可要说他是好男风、不近女色罢,清早那举动又着实不像——
那就只有两个由头了:一,是真没开窍,二,还是为少主的事,心存芥蒂。
桑陵也听懂了这话,当即就想着上午那会他躲她,目下看来,圆房之事肯定是要在这半年内完成了,不然拖拖拉拉,等到他再南下交州,那雅女的事就彻底没个头尾,她心里是想着,既然要迟早面对的事,那就早些办了的好。
可现在聂策现在连同她靠近都拒绝。
“他可能是,不喜欢我罢?”
桑陵躺到了成媪的腿上,平和地说起来。
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现在略好些的容貌,就以为能勾得人魂不守舍的。她并非自来的好样貌,初来时也因这副皮囊被人接连取笑过,因而对容貌之好坏,以她现在的心境来看并非关键。
更何况聂策起初就与旁人不同,初见桑陵时,他并没有生出过一丁点的诧异,眼神上也没有过片刻的异样停留。后来她瘦了,皮肤也养好了,他对她都没有太多不同。
足以见得,此人并非以貌取人。
“再不然。”
成媪从旁边的抽斗里取了把篦子给她通头,仔细分析起来,“就是还为少主的事了。”
“我同他说开了的。”
她就挑起了半边眉毛,理所应当地说,“他也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那天晚上说开了和离的话,看聂策神情都还好,不像是还没把这事过去。
“那您——”
成媪思忖起来,“您再多同他亲近亲近?”
这话立即就惹得桑陵一阵寒颤,忙不迭摇头,“不成不成。”
又抱着手臂阖上了双眼,“算了,由他去罢,别再提和离就成。”
“什么和离?”
成老妈妈还不知道这事,冷不丁听到这两个字,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是侯爷提起的,手上动作一顿,险些弹坐起来,“什么和离!”
她又问了一遍。
桑陵遂睁开眼,也被这动静震到,却也只能轻轻一叹气,从那次在青山寺和班乐的对话交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