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
蓝月齐面上恍然,神色凝重地望着羊皮卷上杜凌萱食指划过的阴阳线,只觉心中所想似乎一下被人猜了个正着,内心既是惊愕,却也是隐隐不快。也因着面前女子的一指,棋面上险象环生的黑子豁然云开,退二迷城,白子纵使走任何一线,皆在黑子算计之内。蓝月齐抬眸,意味深长看着眼聚星光,眉间顾盼生辉的杜凌萱,只觉眼前的女子煞是晃眼。
“凌王妃颖悟绝顶,本王受教了。”
蓝月齐视线掠过杜凌萱,对面带欣慰的段天煜微微颔。
“哎…蓝王谬赞了。”
段天煜听罢杜凌萱一翻精彩绝伦的说辞,暗暗瞥见蓝月齐微楞面色上一闪而过的挫败,心中嗤笑之余,对杜凌萱投去了一季赞赏的余光。
没想到,这女子还有这等本事,以前倒是小瞧了她!
“呵!”
段铭枫略带玩味的眸光紧锁斜前方神采飞扬,言谈如流,举手投足间笼了一层光晕的女子,只觉那张清丽无双的容颜此时分外清晰。微垂的眸子下,眸底流光浅浅。
烟霞面色无波地望着从容而对的杜凌萱,眼波微动,绞了绞手中的方巾,静坐一侧。
听到身侧主子极浅的笑声,她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却见主子依然一派漠然之态,若不是那微微扬起的唇角,还以为那声低呵只是幻觉。
主子对那女子,只怕有着连主子自己都未曾觉察的不同寻常。
她早该想到,若只是为了报复段铭枫,依主子的脾性,只怕早就杀了杜凌萱,又何必在她身上诸多费神!
她一直以为杜凌萱配不起段铭枫那份深沉从一的爱意,直到今日,她方才现,纵使在威仪天颜之前,能宠辱不惊,惊而不乱,乱而不惑。那个女子身上,有太多让人望尘莫及的淡然通透。
眸底略带惊艳的余光散去,一抹清愁绕上眉梢。
她钦羡杜凌萱的同时,却也隐约恼着她。
她用了七年的时间,费尽心思梦想得到的,却是杜凌萱毫不在意的!
这该有多讽刺!
蓝月姬见从容不迫走到御案前的杜凌萱,只见她一身浅蓝散花百褶裙,身披翠羽寒烟衫,腰系织锦兰花带与百合髻上简单的镂空兰花钗相得益彰,一股清新优雅的气质浑然天成。那张白玉般的秀丽鹅蛋脸上,一双恍若星辰,灵动生辉的眸子黑白分明,犹如暗黑天际里璀璨的明珠。
面对王兄的刁难,她应付自如,一翻行云流水的言辞更显聪颖睿智。
这便是铭王百般宠她的理由么?
视线无意间扫过蓝月齐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百官及铭王眼底露出的惊艳,蓝月姬水蓝的眸底快划过一抹异样。
“儿臣未经通传,冒然而出,又斗胆卖弄粗浅学识,自知有罪,请父皇责罚。但义父安守疆土,为天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其心可待,故而对棋局之事,尚未诸心相付,还请父皇莫怪。”
杜凌萱暗暗听吐了口气,抬眸望了眼面带笑意的段天煜,不着痕迹后退两步,猛地跪于地上,言辞恭敬道。
如今棋局之上保存了颜面,皇上正是得意时,此时相求,定是好时机。
“皇上,是老臣之失。”
杜远泰见状,面上一滞,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御前的杜凌萱,语气急促道。
“杜爱卿一心为国,朕又岂会怪罪。侧王妃力解蓝王之惑,虽莽撞了些,但也情有可原,都平身吧!”
段天煜对着御前的二人摆手,沉声道。
“谢皇上。”
二人齐齐开口,跪谢起身。
“侧王妃冰雪聪明,在棋艺的研习上已是令人叹为观止,想必其他才艺更是出类拔萃吧?”
一直缄默的蓝月姬茫然开口,绵言细语里带着几分试探。
此言一出,殿内似乎又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蓝月齐兄妹二人,敢情就是来挑衅的吧!
杜凌萱虽在这五子连珠棋占了优势,可他们隐隐还记得接见使臣宫宴上,她可是说过什么都忘了的。
女子才艺,莫过于,琴、棋、书、画。
“承蒙公主谬赞,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上贤智者如尧舜禹汤之,尚不以十全十美自定,杜凌萱一介女流,又岂能做到诸事出类拔萃。”
杜凌萱面色平平,泰然答道。
恰如其分的回答,蓝月姬蓝眸一顿,正欲开口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