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反思過無數次,是不是他真的做錯什麼。
有的人說,禍不及子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子女。可晏安德根本沒有給予晏如任何惠利。
晏如在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晚恨得咬牙切齒,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真情實感地痛罵詛咒那個早就下地獄的男人。
這麼無能,為什麼要把他生下來?既然有了妻、子,又為什麼要去外面做那種噁心的令人唾棄的事情!還是說從來沒有考慮過妻、子的死活?
很久很久之後,晏如終於認命了。
他是應該如此的,他或許並不屬於他自己,而是晏安德留在這個世界上贖罪的替身。
晏安德唯一留給他的最大的惠利,不就是這一身骨血嗎?
晏如的生命,就是他的原罪。
——
「已經到了,這麼快?」顧藍山匆匆忙忙地從廁所回來,他臉上還有水珠,順著臉頰不住地往下淌,看樣子應該是去洗手台洗了一把臉。
我說:「快?這麼點路程我們已經走了一天半了,你還覺得快?」
顧藍山眼神閃了閃,撓著自己的後腦勺,尷尬地說:「嗯……我沒想到啊……啊!晏如,咱們要不要一起?」
晏如被突然點名,有些疑惑地看著顧藍山:「什麼?」
我擰起眉,心裡也覺得怪異。這個顧藍山,怎麼去洗了把臉,就把自己和晏如洗熟絡了?
顧藍山也發覺了他話里的冒昧,便轉身拎他的登山包,然後對我們說:「我就是覺得咱們哥幾個挺有緣的,要不要一起回雪城,然後交換個聯繫方式?有空還能一起喝酒什麼的。」
他說完,一臉期待誠懇地看著晏如。
坐過一節車廂就算有緣了?那他的緣分也來得太容易了點。
晏如清俊的臉上是淺薄的笑意:「當然可以,但是我已經和秦月章約好一起了。」
「他啊!」顧藍山歪頭睨著我,眼裡是莫名其妙的笑意,他甚至還對我眨了眨左眼,「秦顧……咳!秦月章肯定不會嫌棄帶上一個我的,對吧!」
我會。
我和他又不熟。
我開口說:「當然可以。」
過道上已經站了一些收拾好行李的旅客,都是大包小包的,他們擠在車廂門前迫不及待地等待著車廂打開。
晏如也把編織袋從床下拖了出來,把他的那些女裝貨物給齊齊整整地收拾了一遍,方便之後攜帶出去。
我垂下眼,這才發現他的手竟很好看,骨肉勻亭,指節纖長,用力時手背的青筋微微崩起。
「我來幫你!」顧藍山殷勤地上前,搶著給晏如收拾編織袋。